待赫連流星走遠,兩個教習嬤嬤顫顫巍巍上前請罪,“王妃受驚,恕奴婢看管不力之過,只是楊小姐縱使能得皇上恩赦殺寵之過,但大喜之日殺生,又身沾血紅,此實乃大不吉之兆,縱使得留宮中,也不堪為後之選,請恕奴婢們要依照實情上報太后,不敢有私!”
“你說什麼?”玉子衿還未發話,楊昭月已經勃然動怒,她鮮紅十指指著兩個教習嬤嬤厲聲道:“本小姐是本能防衛,非是刻意殘殺御寵,如何就失了典選資格,我父親戰功赫赫官居顯位,我母親更是出身這川西第一世家,沒有我外祖父,何來這西原立國?你竟敢教本小姐屈居人下,充為妃妾,你信不信本小姐這就活剝了你!”
兩個教習嬤嬤看著她手中的銀簪瑟瑟發抖,“楊小姐恕罪啊!”
楊昭月愈說聲色愈厲,怒視著兩個嬤嬤的陰狠目光逐漸一到淡然無波的玉子衿身上,她緊攥手中銀簪,只聽“泠叮”一聲,銀簪已經兩折斷裂從掌中落下,一道殷紅也隨之傾瀉下來,她驀然抬面恐懼地感受著那未曾褪去的掌風,呆呆看著負手而立在玉子衿身前那氣度吞納山河的男子。
只聽他的聲音平淡無波道:“藐視尊上,這就是你父親教你的規矩?”
她膝蓋一軟,直接就跪了下來,“見見過英成王。”
宇文錚沒有多看她一眼,拉著玉子衿的手自顧離去。
吉時將至,秦太后聽聞秦溶澈腳踝扭斷的訊息氣急動怒,堂堂皇室大選之日怎可出現跛子皇后或瘸腿皇妃,這不啻於是在往皇室臉上抹黑,故而待選秀女不可形容有傷,否則便是失了資格,如今只差這臨門一腳便可使秦氏再出一位皇后延續輝煌,出了這等紕漏秦太后焉能不氣?連帶看幾個出挑秀女的眼神都尖銳起來。
原明昃剛失了心愛寵物肥墩兒,在後殿好一頓鬧騰,好不容易才被赫連流星和須赫雲忽悠著哄到了正殿,他雙眼通紅地抱著那裝著五彩蝴蝶的琉璃瓶坐在御座上,一臉防備地看著殿下群臣和各色妖嬈的秀女。
教習嬤嬤暗暗將楊昭月染血不吉之事告知,秦太后一瞥臉色陰沉的崇寧王冷笑了一聲,示意宮人將御案上擺放的紫金掐絲鸞鳳釵賜下,又一指楊昭月對原明昃笑道:“皇上,哀家為你選了楊小姐充為貴妃,你賜她一個封號如何?”
原明昃目光不離琉璃瓶,只道:“豬。”
“什麼?”秦太后蹙眉。
“朕說豬,”原明昃有些不耐煩,“就叫豬。”
秦太后笑得有些尷尬,不管楊昭月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正色道:“好,楊小姐為楊將軍與夫人掌中珠,他日必也會為皇上心頭之珠,寵耀宮闈,傳旨立為貴妃,封號為‘珠’。”
殿下人中已有人開始忍俊不禁,赫連流星更是毫不掩飾自己那渾厚的笑聲,被須赫雲一瞪,他適時捂住口鼻低聲道:“豬貴妃,殺豬皇妃,姓楊的這個毒丫頭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還是載入史冊的不可翻身”
須赫雲低頭捻著指尖鋒銳,淡然瞥向座上原明昃,“弄死了阿泱心愛的肥墩兒,你還是先等著被追殺吧!”
想起某大少殺豬般的嗚呼哀哉,赫連流星一抖機靈,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殿下,楊昭月一咬下唇,接過那支紫金掐絲鸞鳳釵,行禮謝恩,“臣女謝皇上、太后!”
如此一來,後位人選便只剩下了公西安穎與馬凝芬二人,按例當由皇上親選,原明昃卻在這時忽然鬧起了脾氣,抱著琉璃瓶就要離殿,秦太后苦口婆心勸了半天怎麼也無用,不防他腳下一軟摔下階梯去,琉璃瓶碎裂,數只彩蝶嫋娜飛出,原明昃被驚慌失措扶起,呼喊著就要去抓那幾只蝴蝶,不料它們卻紛紛停駐在了馬凝芬的衣服裙裾之上,五色素衣,彩蝶停舞,更趁得那少女宛若清靈仙子。
原明昃一時看得傻眼,二話不說跑了上去抓住馬凝芬的袖子嚷道:“母后,朕要這個仙子做朕的皇后!”
秦太后一怔,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而座下崇寧王不由瞪大了雙眼,可見怒火中燒。
宇文錚給玉子衿斟滿一杯酒,“夫人使得好一齣反間計,你叫流星往那馬小姐身上撒了什麼?”
玉子衿嬉笑飲酒,“泱泱送我的百花引!”
大選結束,一切成定局,三日後便昭告天下立馬氏為後,楊氏為貴妃,公西氏為賢妃,納九嬪、世婦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