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是因為舅舅的庇護而得以存活,後來又是怎麼成了九弟的人?
還是說,明家表面效忠玉寒,其實背地裡早就已經完全選擇了九弟。
想到這裡,玉子衿對玉澤的智謀徹底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兄弟鬩牆,手足相爭,這一天的到來原來九弟比她意識到的要早得多,也比她清醒得多,權勢爭奪與囹圄困境逼著他變得更加成熟深沉與心思詭譎,日日在處心積慮的謀算中為自己尋求後路,可她這個姐姐卻選擇了逃避遠走,一心追隨所愛站在了他的對立面,這幾年他的艱難她單想想就感到無比心疼。他能在那種情況下為自己在玉寒身邊安插這麼大的一個暗樁,或許玉家的未來、父親的勳業放在他手上才是最合適的!
可是到了那天,他還能接納她這個姐姐嗎?
二人又說了些話,蘇瀾旖才送玉子衿離開了邑館,她拖著長裙返回邑館,貼身女官快步而來貼耳道:“娘娘,那日的那幫人已經處理掉了。”
她紅唇一咧,冷笑道:“這幫廢物,險些壞了我的大事!這幾日皇上就會有行動,叫你給王爺送信的事辦了嗎?”
女官點點頭,頗為為難道:“臨行時王爺不讓我們擅自行動,此次擅自刺殺浩清王一事是否做得不太妥當?”
“你懂什麼?”蘇瀾旖輕蔑打斷,嫣紅五指順手摺下眼前那一支傲然浮香的紅梅,她信指將那鮮豔梅瓣朵朵掐落,“王爺顧及長公主,將來難免心慈手軟,本宮要做的就是要為他統一天下之路掃清障礙,免留後患!”
“是,奴婢失言。”女官不敢再說,唯唯諾諾隨她而去。
各國使者陸續歸國遠走,阿史那覺羅也由霍泱親自護送返回了開卓,霍泱此行也一併帶去了宇文錚親筆的求親文書,錯失東乾容儀公主,卻得大漠第一美人,很長時間裡浩清王的婚事都為人所津津樂道。
一連數天,東乾都毫無動作,年關將至,依這行事,玉寒怕是不打算回國去過這個新春了。
玉子衿心裡則格外思念著宇文少擎,緋雨為他們在存雪閣準備了寂靜的廂房,一行人前些時日朝從原來下榻的客棧搬來了這裡居住,一連幾日她都在房中和緋雨一起為宇文少擎趕製寫過冬的幾件小棉衣,好命人送回瀧州給他。誰料派去送東西的人還未出門,瀧州清歡派來送信的人已經被宇文鵬舉急匆匆帶著走進了門。
數日前,有人夜探英成王府,打昏了一直在府中照料宇文少擎的嫣翠和奶孃,繞過英成王府三千府兵,劫走了宇文少擎!
玉子衿手中的針線盒“啪”就掉在了地上,她神思紊亂,四肢虛浮,將將就要暈倒在地,宇文錚急步進門,一把將她護在了懷裡,“子衿,沒事的,我一定會把瀚兒尋回來,沒事的!”
玉子衿精神恍惚地搖了搖頭,“不!不用去尋了,是他,一定是他!”
“你是說玉寒?”宇文錚形色冷峻,周身都散發出濃重的殺意。
玉子衿肯定地點頭,“普天之下,除了他誰會有那個膽子敢派人夜探英成王府,瀚兒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蹤,哪有那麼巧合的事?他一定是猜到了那半份藏寶圖極有可能在倚風的手上,也自然會聯想到倚風臨死前會把它留給我,他遲遲滯留水月城無動作,就是在等瀚兒這個籌碼來要挾我交出藏寶圖,甚至於交出能控制南海的玉縱覽……阿錚,瀚兒一定在他的手上……一定的…………瀚兒從未出生就在我腹中跟我一起遭受折磨,現在才幾個月大就落到了玉寒那個魔鬼手裡,如果有個萬一該怎麼辦……怎麼辦?”她說著說著已經泣不成聲,頭一仰已經承受不住打擊昏了過去。
這時宇文靖域和須赫雲趕回,須赫雲帶人沿著那半幅藏寶圖連日打探,果然在榮亞山的山谷中發現了端倪,而且還在那裡發現了東乾人的蹤影,兩方人馬還發生了些許碰撞交鋒,而宇文靖域今晨才發現玉寒早己離開邑館前往了榮亞山,那些人顯然是故意透露出了玉寒的行蹤,以吸引他們前往榮亞山,伺機令玉子衿交出那半幅藏寶圖來交換宇文少擎。
宇文錚將玉子衿交給緋雨照顧,和宇文靖域等人帶了人手立刻趕往了榮亞山。
新春將至,天色卻愈加寒冷銷骨,尤其在這瀚海黃沙中的孤城,乾裂的風颳撕人面,更令這個冬季更加煩躁了幾分。
玉子衿一直昏睡未醒,緋雨憂容沉思地望著那陰沉的天,往炭火里加了些木炭。
房門這時被人在背後推開,來人步履輕盈,她只當是連惟思前來奉茶,一回頭卻看到一個女子含笑入門來,她眉心的硃砂痣令緋雨目光聚焦,進門笑言:“姐姐,當真是多年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