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蘭姨把孩子接到淮海老洋房了。
到家時,她正拿冷水帕子給南星擦身降溫,見譚粵銘過來,趕緊站起來,“先生,您回來了。”
譚粵銘臉色不好看,口氣也含了責備,“好好的怎麼生病了?”
蘭姨有些忐忑,沒敢瞧他,“回來的時候沒事,還看了會兒動畫片,吃過飯就開始哭,說要找媽媽,給您打電話您也沒接……”
譚粵銘什麼都沒說,示意她打住,摸摸孩子額頭,又摸摸自己額頭,皺眉,拿電子溫度計放他嘴裡,“兒子,爸爸在這兒,別怕。”
孩子像是燒迷糊了,沒反應,我走到邊上摸了摸他的臉,“好燙!”
譚粵銘看我一眼,“以前也這樣子?”
我沒說話,以前有郎中在身邊沒覺得生病是件麻煩事。
見我沒回應,他又轉頭去盯孩子,隔了會兒把溫度計拿出來,難得緊張,“三十九度七了,物理降溫沒用。”
說完抱起孩子就往外走,“去醫院。”
醫生仔細檢查後說,是病毒感染引起的發熱,得打點滴。
私立醫院人不多,四周極靜,只有時鐘滴滴答答的走著。
午夜已過,我望了譚粵銘一眼,“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看著就行。”
他笑哼一聲,口氣輕蔑,“你還有力氣?”
我啞然。孩子生病我也沒心情和他爭執,不打算再理他,自顧自的發愁。
他盯著我,“那邊有沙發,你去睡覺,我看著。”
我搖頭,他直接走過來,坐我旁邊,大手一摟便把我揉進懷裡,“那你就這麼睡,乖,閉上眼睛。”
看著他溫柔的側顏,心口淌過潺潺溪流,那流水又被太陽曬著蒸著,溫嘟嘟的,特別舒服。
就這麼靠著,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聽見孩子喊媽媽,我迷迷濛濛醒來,人是躺在沙發上的,身上蓋了毯子,腳下有雙新拖鞋。
天已經亮了,外面下著雨,天色灰濛濛的。
我揉揉額頭,看了看周圍,沒看到譚粵銘,不知怎麼的竟有點失落。
起身走到南星床邊,“寶貝好點沒?”
他點點頭,情緒不高。
我笑了笑,用手背碰他額頭,好像不怎麼燒了。
見頭頂還掛著沒輸完的藥液,又摸摸他的肚子,“餓不餓?”
他點下腦袋,說,“爸爸出去買早餐了,一會兒就回來。”
原來他沒走,心一下又平和不少,接著聽見門軸轉動的聲音,轉頭見譚粵銘拎著食物進來,滿臉笑意,“醒了?”
我點頭,想他可能一宿沒睡,就說,“你要不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邊看著,他應該沒事了,燒都退了。”
他笑了笑,“我不累。給你買了最喜歡的豬腳麵線,羅記的,趁熱吃。”
說完對南星道,“兒子喝點蔬菜粥,好不好?”
他搖頭,“不吃粥,要吃麵線。”
譚粵銘極有耐心,“乖,生了病就得吃清淡的,病才好得快。”
南星不依,“我就要吃麵線。”
我瞪著他,“那你什麼都不許吃。”
也許是生病心理脆弱,他哇一聲就哭了,“壞媽媽、壞媽媽……”
我無奈地看著譚粵銘,“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兒子,三天兩頭這樣你受得了嗎?”
他笑了笑,看著孩子,“李南星小朋友,你想不想上幼兒園?”
“想。”
“生病可不能去,我們是不是得快些好起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