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兒衚衕。
名副其實,窄得胖點的人都不敢往裡走。
家家戶戶門前,還堆著不知多少陳年破爛,散發出陣陣異味,令人掩鼻。
“就這,進來!”
自稱叫小五的男孩,推開一家木門。
一個普普通通的大雜院,就這麼無遮無攔的落在人前。
三間正屋,圍著個光禿禿的小院子。
左手邊搭著間廚房兼柴房,右手邊牽著兩根繩子,搭著幾塊不知是衣服還是抹布。
便沒有了。
是真的沒有了。
除了最東邊那間屋掛著鎖,封得嚴嚴實實。其他房間都跟蝗蟲過境一般,連最普通的桌椅板凳都沒有,空空蕩蕩。
倒是從西頭那間破了大半的窗戶裡望進去,有一群蘿蔔頭。
齊齊站在那兒,不知圍著什麼。
“別圍著啦,都出來。有客人!”
小五一聲吆喝,屋裡的小蘿蔔頭們象是訓練有素的小狗般,一轟而散。
然後躲在不同的地方,露出雙眼睛往外瞄。
象極了警惕的小獸。
然後,美娘終於看到項大羽了。
方才被圍觀的就是他。
此刻正忙不迭的整理著衣襟,想遮擋身上的傷痕。
鄭飛揚大步進來,“你力氣不是很大嗎,怎麼給人打成這樣?”
他面板極白,胸腹背上被人打出青紫交錯的大片印記,十分扎眼。
“誰叫他蠢?搬東西就有力氣,打架就跟個傻子似的。除了護著那張臉,什麼都不會。”
小五嘮叨著,粗魯的替項大羽抹了把藥油,拉起衣裳遮掩好了,才叫美娘進來。
項大羽狼狽的偎在一條儲存完好的條凳上,笑容勉強,“讓你們見笑了。其實,其實沒什麼大事。我原打算歇一歇,晚上再去找你們的。”
“得了吧。”看他站都站不起來,隨手一按就疼得直吸氣,鄭飛揚搖頭直言,“你這樣怕是傷到內臟了,得請大夫。否則等你老了,可不鬧著玩的。”
他家是軍戶,對這方面還是略懂一二。
項大羽才想拒絕,美娘道,“小五,你帶小飛哥去最近的地方請個大夫,我瞧你們也得看一看。”
再掃一眼那些或多或少帶著傷痕,面有菜色的小蘿蔔頭,她拿出錢袋,“再買些饅頭回來,要有罐子就提去打個湯。”
“盆,盆子行嗎?”一個小男孩,趴在窗戶,怯怯的問。
“隨便什麼,你們不嫌棄就行。”
鄭飛揚才說完,那小孩頓時跑到廚房,抱出一隻足可給他洗澡的木盆來。
鄭飛揚眼角抽了抽,拎著木盆,帶著小五走了。
都不用人吩咐,小孩又跑回去躲好。
美娘看著項大羽,“路上小五已經說了一半,到底怎麼個情況,你說完吧。”
項大羽為難了半天,方把原委說了。
這所房子的原主人姓章,因家中貧困,年過四十才討到個病殃殃的老婆。
結果生孩子時受損,苦撐了沒幾月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