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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答複

微明真是說離開就離開,如今四安院一下少了兩個人,清淨寥落不是一星半點。

老左受微明之託,第二日便來拜謁阿月,還順道帶了兩名小弟子給打掃院子,反正他盡的也是禮節之事,許多事務知會月仙長後還是親自處理。

平平淡淡過去十日,微明仍沒回來一次,阿月心裡惦記的事依然還惦記著,終於在第十一天的早晨,他胡亂啃了幾口仙院弟子弄的饃饃,便心事重重地往峰尖方向而去。

路程比想象中遙遠和艱辛,因為欲往峰尖上的撥雲洞就算是懂得禦風訣的一般弟子也不能輕易辦到,那一帶時常山風凜冽,若不是禦風訣爐火純青沒準會被風吹跑,到那時可不是禦風,而是被風禦了。

可想而知選在拔雲洞面壁的微明是真心實意自願受罰,鐵了心不想被打攪。連禦風訣皮毛都不會的阿月決定去打攪他的時候,是多麼的不自量力,偏偏他自己還沒意識到。

上去的路,應該說上去根本沒路,阿月只能兩手摸著山石,找準下腳的地方,一點一點往前挪,剛開始前進速度還算可觀,越到後面情況越糟糕,大概爬到山峰十分之七八的地方,四面八方刮來的寒風驟然加劇,如同一柄柄利刃割得人生疼。非但如此,常年隱沒在霧氣中的石面變得既潤澤又光滑,別說向前邁步,就連站穩腳跟都不容易。

山風卷著塵埃襲來,阿月被沙塵迷了眼,眼角頓時有淚水溢位。他往手臂上蹭兩蹭,待澀痛感消減,眯眼朝腳下望去。

籠罩的霧氣剛好被風吹開一片,霧氣之下還是一層霧,更厚更濃,山岩下的風景已經被徹底遮蓋。

前無去路,後無退路,阿月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正幹著一件隨時都有可能把命弄沒的事,怪自己一時沖動,可是現在後悔也已經晚了,唯有牢牢趴著石壁,抑制內心油然而生的恐慌與無助。

然而山風與霧氣似乎都同他過不去,隨著時間推移,絲毫沒有準備消停的意思。阿月寸步難移,漸漸地開始脫力,沒辦法,事到如今他只能喊人了,也不知那人能否聽見。

“微……明!微明……微……”一陣一陣的風將他的喊話吹得七零八落,他要支撐身體不墜落山岩的同時還要提起中氣對抗山風大喊,著實是件力氣活。

喊了十幾聲,就在他感覺自己叫天不應叫地不聞,無計可施要完蛋的時候,頭頂上隱約有唰唰唰布料抖動的聲響。

他抬頭的瞬間,胳膊忽然被一隻手緊緊持握。

迎風撐開眼皮,一個周身縈繞白光的男子映入眼簾。

“攀巖功夫不錯。”微明沒有束發,任由齊腰的烏發披散著在風中東西南北胡亂飄擺,阿月第一眼看到他這個造型,還稍稍嚇了一跳。

“微……”

“別囉嗦,上來!”懸在空中的青色身影弓起背轉過身去。

阿月沒有猶豫,扣在石縫中的雙手鬆開,身體轉了個角度整個人就撲在微明結實的背上。

他的身體很暖和,與被山風吹得渾身發涼的阿月截然不同,九階圓滿內炁的力量確實不一般。

微明背負他在濃重的白霧中往下飛,穿過霧層,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清澈的小溪從兩人腳下蜿蜒而過。

山勢依舊陡峭,阿月雙足落在溪邊還得手扶樹幹才能站穩,微明將他放下後輕盈一躍便已坐在溪邊一塊傾斜的石面上。

撥弄好淩亂的頭發,看著更為狼狽的師弟無聲地笑了笑,“縱觀整個臨仙山,沒有誰比你更能爬的了,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你有這能耐?藏得可真深。”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好險,下次不敢了。”幸虧微明及時搭救,阿月這時才知道後怕。

微明無語地瞥著他,然後視線下移,說:“你看你的手,像不像挖煤的?還不趕緊洗洗。”

阿月很聽話師兄話,俯身把手泡進溪水,幾絲刺痛傳來,才發現指頭有幾處擦損,扭頭去看盤坐石塊上的師兄,對方也正好把視線從他受傷的指頭上移開。

“一點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從師兄眼中似乎看出幾分慍色,忙寬慰說。

微明蹙起眉頭,“比起摔下來粉身碎骨這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知道麼?我氣運大周天才剛進入狀態,就被你打斷,十天功夫白忙活,這下又要重新開始了,你啊,不在院子裡老老實實待著來這裡玩命做什麼?”

“我不知道師父罰你面壁思過就是叫你氣運大周天。”從來沒受過罰的阿月充滿歉意、委屈巴巴地撓了撓臉頰,“你內炁已經圓滿了還需要這樣修煉麼?”

面壁思過和氣運大周天當然是兩碼事。

“可我仍勝不了景虛。”

沒錯,微明想趕超的目標從來就是師父,就算同樣達到內炁圓滿,修為還是有所差別的。

“勝了又怎樣呢?我就從沒想過要超越師父,我只期望有微明一半厲害就好了。”

微明喉頭動了動,想駁斥他不思長進,話到嘴邊才想起他此生突破不了第六階的事實,更是許多臨仙法術都無法修得。金身已破的身體註定走不到臨仙道修為的上峰,不管他有多努力,只能停留在一個六階的極限。

“唉,罷了,你練劍吧,練到別人都不敢欺負你。”

“嗯,我不會讓別人欺負臨仙山所有人。”阿月目光炯炯,彷彿在立下誓言。

“還有,你知道什麼叫面壁思過麼?”微明問道。

阿月搖搖頭。

“面壁思過就是要在牆壁前面待著,時不時呢,想想事情,而我面對牆壁運大周天,偶爾也會反省一下,這叫靈活變通,懂嗎?為兄從小到大不知受罰多少次了,經驗老道的很。”所以年紀輕輕已練就大圓滿,微明回憶起自己受罰的“光輝歷史”竟然頗有幾分得意。

“受罰很多次?每次都要一兩年嗎?”阿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