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這風都吹到昆侖了,淩霄殿裡的那位會不知道?
璇璣宮前一眾仙侍整整齊齊的位列兩側,低眉順眼的聽著禦前小仙官的訓話,往日無非是翻來覆去的那幾句“照顧好天後”,“凡事要向天帝稟報”等等,
今日卻有些不大一樣——這訓話剛說完一半,天帝親自來了,
他沉著臉掃視著庭前眾人,小仙官隨即乖巧的退到了身後,心說殿下這麼黑的臉,就是神魔大戰都沒見他這樣啊,
”守好璇璣宮,那些流言,一句都別給我飄進來,”
待他拂袖而去,有膽大的仙娥一把拉住了小仙官,偷偷問道,“天帝這是怎麼了?外面傳了什麼流言,這麼草木皆兵的?”
小仙官忙不疊的甩開她的手,一步退開三丈遠,指著一圈人正色道,“少打聽,別打聽,回頭說漏了嘴,好好呆在璇璣宮照顧好天後才是你們該做的,但凡有不順耳的,趕緊來報,”
事後又悄悄指了指淩霄殿,“……有好事的嫌咱們璇璣宮人少院空,把歪點子動到這兒來了,沒見看陛下那臉色嗎?沾這事的,都別想好過了。”
眾人心領神會,往後日子,謹言慎行,小心了許多,一時間將璇璣宮保護的滴水不漏,倒真瞞過了靈君,
不過此刻她心思也確實不在宮中事物上,
離春分還有些日子,她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不適,這種不適之感自是熟悉,千百年間一旦出現這樣的感覺,便是她要上昆侖去播種靈芝的時刻了。
想到自己的那片靈芝田今年終於又能擴一擴,靈君心中自然歡喜,便忙著焚香淨身,養精蓄銳,更是早早知會了敘永,待春分之時,她便回昆侖。
她歡喜,璇璣宮一眾仙侍也跟著松一口氣,前殿裡,陛下怒斥上表擴充後宮的眾仙,引當年潛邸之時因嫡庶身份有別,受廢天後百般苛待之舊事,疑眾仙此番作態之居心,“先天帝太微,德行便如你們口中所言,然他下場如何,想必你們比我清楚,如今眾卿重生此意,是想讓我重蹈舊帝的覆轍嗎?!”
他對領頭的幾人冷道,“有空卿家應當去毗娑牢獄看看廢天後,終是有過君臣之恩,莫要忘了為人臣的本分。”
天帝一怒,眾人皆是膽戰心驚,唯璇璣宮一處,依舊安寧自在,便是那下了殿還怒氣沖沖的天帝,行至此處也少不了一整儀態,恐將外面沾染的髒汙情緒帶進來,擾了天後的清淨,
璇璣宮的仙侍自是知道這位年輕的天帝並非如他外表一樣,看起來溫潤和善,是以從不敢懈怠,見天帝疾步入殿,忙跟上前去,尊聲稟報道,“天帝陛下,天後正在沐浴,尚不在殿中,”
沐浴?潤玉看了眼天色,“……天後可是身有不妥?”
那仙侍頭也不敢抬的輕聲說道,“天後說開春便要上昆侖去種靈芝,這幾日需焚香淨身,所以去了……”
“知道了,”天帝轉身便往浴池走去,擺擺手道,“你不用再跟著了,”
行至半路,潤玉微皺的眉頭卻始終沒能解開,此次殿前有人有心想借帝後無子,給他後宮塞人,倒真提醒了他一件事,他和靈君,為何三千年都沒有孩子?
原先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不敢多想,他與靈君的這段緣分,本就是陰差陽錯的偶得,如果沒有萬年前的仙魔大戰,如果沒有昆侖父神受傷的因,如果沒有鎖靈鏈的桎梏,沒有靈山那一世的相遇,沒有之後靈君漫長的人間輪回……
這麼多的如果疊加,才化作了兩人的姻緣之果,他曾說過,再沒人比他更懂得珍惜一詞的真意,仙途既得此陪伴,他已是感恩之極,哪裡還敢奢望其他?
便是知曉旭鳳在人間尋得錦覓的第二年,就有了個真身為白鷺的兒子,他……說心裡沒有羨慕,是不可能的,
潤玉的手抵在門扉前許久,長吐了一口濁氣,這才推門而入,
靈君在一片氤氳的霧氣裡與他遙遙相望,
“怎麼突然來了?”他來的突然,臉色也不大好看,讓她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便急急想要起身,被潤玉喚住了,
“你別動,”他慢條斯理的脫去長袍和內衫,穿著褻衣便下了水,這是潤玉的一個壞習慣,當初拔鱗留下的疤痕,讓他始終覺得自己身貌有缺,便是沐浴,也不願自己脫去褻衣,唯恐胸口的那片疤痕會嚇到別人,
可哪裡還有別人?靈君只能認命的伸出手,為他脫掉貼在身上的褻衣,那薄薄的錦緞吸了水後既沉且重,粘在潤玉身上,一點兒都不好扒。
不僅不好扒,白使了力氣不說,這一拉一扯間還把自己送了過去,靈君敏感的察覺到潤玉的那雙手在水下的蠢蠢欲動,抬眼便是他微微情動的神色,只能硬著頭皮從水裡撈出他的手,輕輕的放在了一邊的玉石上,
“……我今天身體真的不適,”她真是怕了在情事上拒絕潤玉,你讓原本就沒讀過幾本書的人找藉口去回絕一個從小在省經閣泡大的書蟲?靈君身體力行的試了千年,得出來的結論是——她這張嘴,就不是用來跟潤玉打嘴仗的,
凡事軟和一點,多學著嬌嬌的喚幾聲他的名字,才能打動這位天帝在□□上霸道而專斷的心,
潤玉身體一僵,果然就此停了手,
他貼的甚近,浴池中溫水從兩人相貼處流過,反磨出一種輕撫的觸感,他緩緩道,“我聽殿中仙侍說你……開春後要回昆侖種靈芝?”
靈君點頭,笑道,“時節將至,春分便歸,這一次我等了很久了……”她見潤玉不解,忙解釋道,“千年前你在人間為洞庭洩洪的那一次還記得嗎?我匆匆回了趟昆侖,當時也和如今一樣,我的身體早早便有了感知,你也知道的,我的真身是一顆靈芝,而我們靈芝繁育的方式便是……”
“發孢”,潤玉眼中欲色漸褪,變得清亮了起來,只是他那手又趁人不備滑進了水裡,輕輕覆在了靈君的下腹,“可是將靈孢從這裡引出?”
“不止,”靈君驚異的看向他,不想潤玉居然連這些都懂,省經閣裡的知識當真有這麼豐富嗎?
“還需要一點精血,”靈君看著他的臉色,斟酌著說道,“就一點點,沒那麼傷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