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戎死了。
死在山路上,馬車的前面。
他的屍首還蜷縮著,就像是一個小孩。
沒來由的,杜倦飛卻想起了張昭。
被向戎送給朱肥油的小孩張昭,他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個樣子的?
不過,張昭死的時候,他的胸膛上,應該不是百花齊放一般的豔紅吧。
辛猿沒在,食鐵獸也沒在。
曹一元不識得向戎,這會兒只是眼觀鼻鼻觀口,一聲也不吭。
杜倦飛看著這相處日久的人,雖然感情不深,可也難過了起來,便不再說話。
朱肥油不知從何時起,竟變了性子,或者是,他本就個薄涼之人?
杜倦飛不知道。
杜倦飛只看到,這會兒朱肥油埋向戎的時候,像個沒事人一般,便刨著坑,還邊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杜倦飛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幾步,站在了朱肥油的背後。
“向戎死了。”
朱肥油愣了愣神,又衝著杜倦飛點起了頭。
可他卻一臉茫然,看得杜倦飛感到一陣陌生。
“是啊,不過,人都是要死的。”
杜倦飛聽得朱肥油真就如此薄涼,便有些嗔怒。
“向戎啊,咱們相處了這麼久的向戎啊,還給你送了個叫張昭的孩子的,向戎啊!”
朱肥油卻又笑了起來,只爭了一句,便繼續刨起了坑。
“向戎,也是人,咱們,都不是神。”
杜倦飛這才想到,朱肥油,好像在浮煙山上時,就已經變了。
他被迫禁慾,又練出了一身好本事,從浮煙山上下來之後,他就越來越放蕩不羈。
好像,也越來越薄涼。
杜倦飛也終於回憶到,這些時日以來,朱肥油露出過的表情,好像就只是笑。
上一次見他哭的時候,還是在浮煙山上。
那是一句“怎麼了”。
朱肥油那時看著,生氣全無的樣子。
可杜倦飛將他拽起來之後,他竟然又回過神來,還衝著杜倦飛微微一笑。
“想開了,沒事了。”
杜倦飛當時聞聲一愣,腦子裡想好的安慰之言,也卡在了喉嚨裡。
朱肥油卻像是來了興致,臉上還掛著淚水,便對著杜倦飛笑了起來。
“五葉神曾說,我要禁慾十年,才能躋身高手之流,可我總也不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