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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千里煙波無歸期 一五六 浮生若夢夢蹉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時鵲莊被埋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鵲山變做了一片汪洋,無邊無際。世人已不知,在水的最深處有座密室,裡面還有許多活人。

石室之中,婉如仍在昏睡,白沐陽背對妻子,開啟了啞叔給的錦盒。

彷彿有心靈感應一般,不早不晚,婉如就在此時醒來。白沐陽將白絹和金釵遞給妻子。婉如胸中有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一個字,眼淚噗噗往下掉。

白沐陽道:“鵲莊如今有大難。他剛剛上去了,說是將華蓋反轉,就也沒有任何人、任何妖能找到我們了。”

婉如向丈夫點一點頭,仍是一字未說,回到洞中,面朝裡睡了下來。

白沐陽呆呆站著,不知該過去還是該走開,心中五味陳雜。

阿妍和阿卉走過來,見父母表情、情形奇怪,也不敢多說,阿卉扯了父親,父女三人走到另一邊去。

“老白,娘怎麼啦?”

“你娘身子不適,要再休息一會。”

阿妍問道:“孃的金釵……”

白沐陽坐下來,默然不語。心想金釵是定情物必然無疑了,只是為何是兩根一模一樣的?婉如送給他的是什麼?心中雖然如刀割一般,卻不得不佩服啞叔對婉如的這份情意,心想若我是他,能否這樣對待婉如?心中陡然生出若干豪氣:他能做到,我自然能做到。又想,自己與婉如成親這麼多年,婉如心中一直掛念的是他,自己是沒來由白白做了橫刀奪愛者。抬眼見阿妍如黑水晶般的眸子注視著自己,張了張嘴,本想衝動地說:“爹不想你走你孃的老路,你將來想嫁誰便嫁誰。”說出口的,卻終究是:“阿妍,去替天寶換換藥吧。”

阿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隱約覺得情形不對。密室內安靜得嚇人,除了朱碧仍直直坐著,其他人都沒動靜。

阿卉走到婉如身邊去,見母親面朝石牆躺著,輕聲叫道:“娘,娘,我是阿卉。”

婉如沒有轉身,道:“娘有點累,你去和姐姐玩。”

婉如一直溫柔,特別是對兩個女兒。阿卉在一天之內經歷了諸多事情,蓴之離莊、天寶被毀容,朱碧情形不對,鵲莊又被燒了,此刻見母親一反常態對自己冷淡,不由扁扁嘴想哭。

矮矮胖胖的白沐陽走過來,摟住阿卉的肩膀:“走,陪老白看看玉婆婆去。”

阿卉搖搖頭:“我要在這裡陪娘。”

婉如的淚水將頭髮和枕頭全打溼了。她抬手抹抹臉,轉過身來,向阿卉伸出手:“來,到娘身邊來躺著。”

自三歲後,阿卉就再也沒有和母親同床共枕過了,此時她見母親眼睛腫著,顯是剛哭過,以為娘是害怕,再也忍不住,淚水嘩地湧出來,抽抽咽咽地說:“娘……”

婉如嘴角動了一動,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這是誰欺負你了?”

白沐陽見婉如面色淒涼,並不看自己一眼,顯是心中極痛。他的心也痛得絞作一團:“我,我去看看幾個病人去。阿卉,你陪你娘。”

阿卉走到婉如身邊,把頭埋進母親懷裡,婉如象小時候那樣拍著她的背,溫柔地說:“今天累壞了,睡一覺吧。”

阿卉不知不覺睡著了。

阿妍心中莫名地煩悶,走到天寶身邊,見他的臉有一半被燒爛了,狀態可怖。心想若他醒來知道自己的臉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不知受不受得了。如今莊中有劫數,雖然師祖也在,但密室中畢竟藥材不多,師祖現在在全力救那溶骨人,不知父親能不能幫他恢復原來的樣子。此時,天寶不不知做了什麼惡夢,眉頭緊鎖,額上汗水淋漓,口中說著什麼,阿妍俯下身去,聽他口裡輕輕喊著:“娘,娘!”

阿妍想起自己從未給他過好面色看,不由心生憐憫,伸出一隻手去幫他拉一拉被子。誰知天寶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娘,不要走!”

依阿妍舊時脾氣,必定甩了天寶就走,此時見他尚在昏迷中,不由動了惻隱之心,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沒有掙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