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江州城)
熱浪裹挾著塵土撲在青石板上,街邊的柳樹蔫頭耷腦,連平日喧囂的朱雀街都冷清得只剩蟬鳴。蘇硯白站在“晚香閣”新租的店鋪前,望著門可羅雀的街道,用摺扇敲了敲櫃檯:“這天熱得胭脂都要化了,得想個法子。”
李晚晴從後廚探出身,鬢角的碎髮被汗水黏在臉頰,手中捧著剛調好的“薄荷香”胭脂:“要不暫停製胭脂?等天涼些……”
“錯!”蘇硯白眼睛一亮,忽然想起前世在成都街頭喝到的冰鎮酸梅湯,“越是天熱,越要找能救命的營生!去買烏梅、山楂、冰糖,再僱人鑿冰!”
李晚晴愣住:“鑿冰?可這冰……”
“江州以北三十里有座蒼巖山,山頂的冰窖專供官府用冰,”蘇硯白翻開賬本,快速計算著成本,“我記得二姐夫的表哥在冰窖當差,給他些好處,買冰不成問題。”他頓了頓,又道:“再讓人去買粗陶大碗,碗底印上‘晚香閣’的蓮花紋。”
三日後,“晚香閣”門口掛起新招牌:“冰鎮酸梅湯,消暑解膩,一文錢一碗!”店鋪前支起三口大木桶,裹著棉絮的木桶裡,深褐色的酸梅湯浸在冰塊中,桶邊還插著新鮮荷葉,遠遠望去,便讓人暑意頓消。
“這是什麼東西?”穿粗布短打的挑夫湊過來,盯著木桶裡浮著的山楂片,“能比涼茶解渴?”
“大哥嘗一碗便知!”蘇硯白親自舀起一碗,琥珀色的湯汁冒著寒氣,撒上一小撮桂花,“這酸梅湯用烏梅、山楂熬製,冰鎮後酸甜開胃,喝完保準渾身通透!”
挑夫將信將疑地接過碗,仰頭一飲而盡。冰涼的酸梅湯滑入喉嚨,酸甜味在舌尖炸開,暑氣瞬間消散。他眼睛一亮:“好東西!再來一碗!”
訊息像長了翅膀般傳開。烈日下趕路的商販、汗流浹背的轎伕、被暑氣悶得煩躁的貴婦,紛紛圍在晚香閣門前。李晚晴帶著夥計們忙得腳不沾地,木桶裡的酸梅湯剛添滿,轉眼就見了底。
“老闆,再來三碗!”
“給我打包十碗,送去太守府!”
連往日趾高氣揚的陳家小廝都擠在人群裡:“我家二夫人說了,這酸梅湯若能每日送兩桶,重重有賞!”
蘇硯白一邊收錢一邊暗笑,現代營銷裡的“場景營銷”果然有效——當所有人都被酷熱折磨時,一碗冰鎮酸梅湯就是救命稻草。他瞥向對面的綢緞莊,二姐夫陳立遠正黑著臉站在門口,顯然沒想到這個贅婿竟能在淡季找到商機。
然而好景不長。第五日清晨,店鋪剛開門,就見十幾個潑皮無賴堵住門口。為首的三角眼叉腰喊道:“聽說你們搶了冰窖的生意?蒼巖山的冰,是我們兄弟罩著的!”
蘇硯白心中一沉,這是斷他生路來了。蒼巖山的冰窖雖歸官府,但向來被地頭蛇把控,他之前走的偏門路子,終究還是惹惱了正主。
“各位兄弟誤會了,”他堆起笑臉,“我們買冰也是付了銀錢的……”
“付銀錢?”三角眼一腳踢翻木桶,冰塊和酸梅湯灑了一地,“從今日起,你們不許再用蒼巖山的冰!否則……”他亮出腰間短刀,寒光閃過。
人群發出驚呼,李晚晴臉色煞白地抓住蘇硯白的衣袖。蘇硯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鎮定,目光掃過圍觀百姓,突然高聲道:“各位街坊!這酸梅湯本是為了幫大家消暑,如今有人要斷了活路……”
“太過分了!”挑夫們率先怒喝,“我們就愛喝晚香閣的酸梅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