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得像......
他顫抖著唇,不相信地再喊了一遍:“龐大人?”
虞旦夕停下手中的鈴鐺,走到他們身邊,蹲下來探了探龐璽的脈搏。什麼都沒有探到。
他哆嗦著,不相信地再伸手探了探。
還是什麼都沒有探到。
蕭意瀾沒有詢問虞旦夕結果,只是把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些。
虞旦夕扯了扯他,顫抖道:“哥,他——”
蕭意瀾一把甩開他的手,眼淚沿著臉頰混進湧流的鮮血裡一塌糊塗。
他用沾滿血的袖子去擦龐璽毫無生氣的面容,晃了晃,似乎還在等著懷裡的人醒來。
虞旦夕再次拽住蕭意瀾,眼淚咽在肚子裡不敢哭:“哥,他已經...死了。”
蕭意瀾再次狠狠甩開他的手,沖他喊道:“滾!”
“他怎麼會死...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胡說...”他自己說著說著,卻低下頭,發覺懷中人的身體越來越冰冷。
這樣的感覺他知道。
夢魘裡,暴雪中,宮牆下,他也是這麼抱著那人的屍體,感受著流失的溫度,在天地間嚎啕大哭。
孑然一身。
黃泉中的六根縛神鎖像是感受到什麼似的。它們攪動著黃泉,沖破泉面,把原先束縛了百來年的水掌神松開了,又像是嗅到了某種氣味般迅速朝魔域飛去。
被松開的漣漾跌進黃泉中,緩緩睜開了雙眼。
縛神鎖目標明確地直沖蕭意瀾那邊而去。
虞旦夕先發現了這瘋了一般的縛神鎖。他抬手去攔,卻被一甩打進了身旁異雪峰的外露岩石中。異雪峰上的雪如雪崩般往下墜,差點把他埋了進去。
縛神鎖不是為了蕭意瀾而來的。
它們纏住龐璽的四肢,硬生生把他從蕭意瀾懷裡拽了出來!
蕭意瀾死死同它們拉扯,被拖拽著向前,腿上的面板被磨爛得鮮血直流,手上的骨頭折了好幾根,能聽見來回碰撞的聲音。
“哥!不要!”虞旦夕好容易從雪中掙紮出來,沖到蕭意瀾身旁去掰他的手指:“不要這樣!你爭不過它們的!”
“把他...把他還給我!”蕭意瀾死死同縛神鎖僵持著,不肯鬆手。
縛神鎖似乎也惱了。它們中剩下的兩根飛出來,交疊著重重打向蕭意瀾的後背。
他背後瞬間被抽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依稀可以看見花白的肋骨。
“哥!他已經死了!”虞旦夕慘叫一聲,顧不得擦眼淚,牢牢地拽著蕭意瀾。
“還給我!把他還給我!還給我......”蕭意瀾死死地往前扒著泥土,鮮紅的雙手嵌在泥裡使勁。
“蕭意瀾!”虞旦夕終於忍不住了,咆哮道,“他死了你明白嗎?他死了!縛神鎖把他帶走也比他消散好一千倍一萬倍!你明白嗎?!”
蕭意瀾的手不再使勁,他伏在地上喃喃道:“死了...死了?”
“哥,節哀。”
虞旦夕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有什麼東西從蕭意瀾的袖口掉落出來。
玉骨扇。
扇子半開著,那句詩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句,如判詞般躺在扇面上。
詩腳多了四個小字。
“百般皆可無一用,昔年甲子今平庸。
明月清風才知暖,春花秋月又涼薄。”
“竹躬三冬。”
“矇眼打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