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話音未落,她便繼續問道:“不過你方才,想殺他?”
“不,”阿靜雅跟上來,滿臉的血只被她隨意一抹,因此有些血漬已經幹在臉頰處,但她本人卻毫不在意,“我只是聞到他身上有巫族的味道。”
朱辭秋一愣:“巫族的味道?”
阿靜雅扭頭看了她一眼,“巫族的貴族,自小便會燻一種由巫師長老特製的神山香。神山香氣味難覓,卻也獨特。”
朱辭秋沉默一瞬,想起方才自己確實除了血腥氣外什麼都沒聞到,她一面往前走一面問道:“你從前聞見過?”
“嗯。”阿靜雅淡淡道,“領主夫人的親哥哥娜柴德曾率人來我族爭奪地盤,我聞見過他們身上的味道。”
“你五感還挺靈的。”
阿靜雅反問:“你想說我是狗?”
她笑了笑,並不回答。
過了一會,她忽然問道:“你見過訶仁嗎?”
阿靜雅愣了下,似乎不明白為何她會忽然問這個,但還是搖了搖頭,“只知他右臂有一處黑色胎記。”
朱辭秋頓住,轉頭看向她,“所以你就憑這唯一的資訊找人?”
阿靜雅補充:“還有味道。”
此話一出,兩人又陷入沉默,只悶頭朝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走到一處分岔路,阿靜雅蹲下身仔細檢視地下的腳印。
兩旁都是茂密幽深的樹林,腳印也是一樣的多,並不能立馬分辨出阿靜雅曾跟著的巫族人究竟往何處而去。
朱辭秋學著阿靜雅的動作也蹲下身,湊近另一岔路口的地面看了又看,忽然發現此處地上似乎有拖拽貨物的痕跡,只不過這痕跡太輕太雜,並不叫人輕易發現。她立馬招手喚阿靜雅過來檢視。
“是奴隸拖著背囊的痕跡。”阿靜雅看了半晌,輕聲說道,“這痕跡被後來的人不停踩踏,所以看不真切。”
阿靜雅又回到方才觀察的岔路口再次仔細檢視了一番,發現確實無背囊的痕跡。
那娜巴圖他們有極大可能性往此處而行,但交疊雜亂的痕跡也說明這條路上,不止娜巴圖一行。
朱辭秋沉默一會,問道:“他帶了多少奴隸?”
阿靜雅回答:“五名。”
“他還真是眾星捧月。”聽見數字後,朱辭秋隨口說道,然後便站起身,望著樹林深處,“走吧,去摘掉他這顆爛掉的星。”
道路旁的雜草越來越多,粗壯的大樹幾乎將頭頂上的陽光全部遮擋住,林中的空氣也愈發寒冷,朱辭秋抬起頭,似乎又看見了陰雲。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與阿靜雅餓了就吃兩個野果子,踏過無數樹叢與小道,看見許多不知是人還是野物的血漬後,她的腿走得實在痠痛不已,身上的血漬與汗水黏在一起,渾身變得腥臭無比。若非實在忍不住了,她是不會讓阿靜雅與她一同在一條小溪流處略作停留的。
這小溪流裡的水冰冷刺骨,她隨意洗了把臉都覺得渾身在凍得打顫,一旁的阿靜雅好似感受不到冷意般,還能不停地捧住溪水往身上髒汙的地方潑。
朱辭秋站起身,忽然看見在溪流的對面有一具屍體。
天色漸晚,她也沒有聞到血腥氣,因此並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眼花看錯,於是不由得湊近多看了幾眼,只見那屍體似乎是被野物啃咬過,周身全是血窟窿,幹涸的血漬染透了身旁的野草與枯枝。
看清後,朱辭秋驟然感覺到危險,不自覺朝後退了一步。
阿靜雅卻給她指了指一旁散落在草叢中,冒出一點頭的黑色箭匣,冷靜道:“這裡的野物被他們殺了,不用慌張。”
順著少女手指的方向,她才看清楚那裡的確有一隻用空了的箭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