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便飛速往前跑去。
她看著訶仁的背影,倒是真沒想到能將他嚇成這副模樣。
過了天池,朱辭秋能明顯感覺到天氣有些寒冷,手腳都有些僵住,步子也緩慢下來。訶仁從包袱裡掏出禦寒的外套讓她披上後才好了些許。
好在已經入春,並不似嚴冬那般寒冷,她穿上禦寒衣物後也能正常行走,並未拖訶仁的後腿,也叫這廝沒了嘲笑她的理由。
從天池往前走第七日,她與訶仁便徹底到了天神山範圍內,周遭開始多了許多守衛。他們密密麻麻地守在四周,腰間掛著狼刀與弓箭,手上還舉著長矛。
她欲繼續往前走,但訶仁卻忽然將她拉到一處大石堆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從包袱中取出兩盤胭脂遞給她。
她用口型問道:做甚?
訶仁湊到她耳邊極小聲道:“你個大雍人不喬裝打扮一下怎麼進去?這裡不讓異族人尤其大雍人入內!”
朱辭秋挑了挑眉,這與鐵木修說的倒不一樣。她一時不知誰說的才是真的,但時間緊迫,她也只是沉默思考一瞬便接過胭脂。
鐵木修既然說外界人知之甚少,不知這個外界人,是否也包含了訶仁。
她開啟這兩盒胭脂一看,一盒純黑,一盒純紅,於是小聲道:“這如何喬裝?”
訶仁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把包袱輕輕放在地上,直接用食指和中指剜了一大塊胭脂,然後便往她臉上糊,速度快到她連躲閃都未曾來得及。
“就這樣!”訶仁糊了一半後收回手,小聲呵斥,又左右張望著,“你趕緊,你趕緊!”
朱辭秋皺著眉,將那黑色的胭脂一層一層抹在自己臉上,直至每個角落都抹勻後,用手指戳戳正在朝外探聽的訶仁,“看看,好了沒?”
訶仁扭頭看向她,愣了半晌,差點沒憋住笑。他顫抖著手朝紅色胭脂伸去,從裡頭剜了小小的一點,點在她臉上,“你……你……”
她知道這家夥一開口就想笑,於是學著他的樣子自顧自地給自己黝黑的臉上點起紅痣。
點得差不多後,訶仁又遞給她一塊黑布,讓她蒙在自己臉上。
“你,你快點蒙上!”訶仁以拳抵唇,笑音仍然漏了出來。
此時沒有鏡子,朱辭秋並不知道自己現下有多麼滑稽,她甚至為了喬裝更逼真,在自己脖頸與手掌手臂上都抹了黑色的胭脂,也點了些紅痣。
訶仁終於忍住笑,從包袱中掏出幾袋藥包放與她跟前,將包袱中其他物件全都隨意地扔在地上,最後把藥包放回包袱,又將包袱遞給她,“拿著這個,還有,木牌給我。”
她沉默須臾,從懷中掏出木牌,遞給了他。然後便照著訶仁的指示裝作來送藥的奴僕,揹著包袱佝僂著腰,唯唯諾諾地跟在訶仁身後。
剛走入守衛視線,便被他們立馬察覺。
“來者何人!”守衛將長矛橫空,冰冷又無情地指向朱辭秋與訶仁。
訶仁掏出木牌,冷聲道:“巫族首領訶仁,替烏納蘭公主來給夫人送藥。”
“平日都是烏納蘭公主,怎麼今日是你?”守衛皺著眉頭,長矛鬆了一瞬,卻並未放鬆警惕。他偏頭看向身後的朱辭秋,往前走了一步,將長矛指向她,“你又是誰?”
“這是鐵木修巫醫的藥奴,有新藥需她試藥,所以才跟我一塊前來。”訶仁亦往前走了一步,用手按住長矛矛身,鎮定自若道,“近日春狩出了些事,烏納蘭公主暫且脫不開身,所以我才替她來的。”
守衛仍有些懷疑,側身躲開訶仁後便用長矛挑起包袱,朱辭秋裝作體力不支常年深受虐待的模樣摔到地上,露出手臂上的紅疹。
訶仁用腳踹了踹她,怒道:“還不快起來!”
朱辭秋默默地佝僂著背站起身,用餘光瞥了眼面前訶仁的背影。
為了躲過守衛,她暫且忍一忍這廝。
守衛檢查完包袱,又瞧見她手臂上的紅疹與不同於常人的黑色面板,眼神又看向她被黑布遮住的半張臉,帶著些感慨的語氣道:“嘖嘖,鐵木修巫醫的藥奴,可真慘吶!”
他將包袱還給訶仁,訶仁又一把扔給了她。
“進去吧!三日後午時必須出來!”守衛收起長矛,留出了中間的通行之路。
朱辭秋抱著包袱,又跟在訶仁身後,小心翼翼地穿過守衛眾多之地,突然方才外頭檢查的守衛驟然轉身出聲:“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