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大門,便見周遭人並不多,只零零星星的幾個,就連飯前見過的幾名在小溪流旁玩耍的小孩兒們都已不見人影。
想來是歸家吃飯去了吧。
對面不遠,只隔了一條寬敞大路,她走過分散的木屋與草地上正吃草的羊群,坐在溪流旁的石堆上,拾起一顆小石子兒,將它扔進溪流中。
因為石子兒的摔落,讓潺潺流動的溪流泛起層層漣漪,又歸於平靜。
就像是她的心。
又望向溪流對面,看見的是天牆一般高的山坡,坡上有著無數牛羊,偶爾會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叫聲。
陽光將溪流照得波光粼粼,潺潺流水聲不絕於耳,她看著溪流旁被堆起來立著的小石堆,不發一言。
她曾在穆照盈的遊記中看見過這樣的描述,蜀地有高原,高原上有奇怪的部落族,他們將石頭堆砌成小山的形狀,被稱作神堆。
只是未曾想,南夏也會有這樣的習俗。
遊記上潦草畫了兩筆的石堆,面前壘成的小石碓,就像是雖然被高山阻斷的天地,被國界劃開的兩國百姓,卻仍有同出一脈的人們。
他們隔著山川湖海,堅守著一樣的信仰。
即使江河山川變幻無窮,仍不改同根同源。
她就這樣看著石碓,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聽見一直遠遠跟在她身後的腳步聲,緩緩逼近。
“殿下。”
烏玉勝始終跟在她身後,“行囊已準備妥當,隨時可啟程。”
朱辭秋站起身,又望了一眼石堆,便再不回頭地越過烏玉勝,朝來時之路走去。
西琳揹著包袱,身形挺立,腰間佩著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彎刀。鐵木修手中舉著一壺酒,仰頭喝了兩口,又湊到西琳說了好幾句悄悄話,西琳也只是悶悶地點了點頭。
這模樣,倒是跟阿靜雅有些像。
烏玉勝不知從哪拿出來的帷帽,將其小心翼翼地戴在她頭上後站在她身旁,輕聲道:“路上風沙迷眼,殿下還是戴上為好。”
她聞言未曾說話,只是隔著帽紗看向鐵木修,見鐵木修指了指西琳的包袱,便微微欠身,朝他行了一禮。
“殿下。”烏玉勝忽然拉住她的手,“解藥。”
她瞥了一眼烏玉勝,卻未甩開他的手,只是淡淡道:“少主盡可放心,我不會自尋死路。”
來時覺得此路難行險阻,回程時卻覺得此路也無甚大不了的,沒了訶仁在身旁插科打諢,三人也都是少言寡語之人,自然歸途也比來時用時稍快些。
期間西琳倒是也問過訶仁如今怎麼還不歸來,烏玉勝也只是冷笑一聲,說他在盡孝。
王都離巫族境地尚遠,騎馬也得一個月。烏玉勝早在巫族混了個臉熟,三人便在巫族略微休整一番。
趁烏玉勝出去時,西琳將行囊中的藥盒給了她,裡頭還有鐵木修的幾行小字,她略看幾眼,見寫的只不過是如何用毒之類的話,便疊好收在盒內。
她沒有包袱,只好拿出將裝著三粒解藥的瓶子放在自己懷中,餘下毒藥皆放在盒中,將它重新遞給了西琳。
西琳有些不解:“你這是?”
朱辭秋微微一笑:“老先生研好解藥救我一命,我也願信你。我想請你,替我保管好它。”
西琳沉默須臾,到底是接過了盒子。
待三人休息夠臨走時,烏玉勝卻只要了一匹快馬,他自有坐騎,可朱辭秋卻沒有。
她暗自咬了咬牙,正欲朝西琳的馬過去時,卻被烏玉勝拉住手腕,摟住腰,強行抱她上了他自己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