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有人坐在她身旁,將身上蓋著的被子往裡掖了掖。
似乎又聽見坐在她身旁的那人哽咽著聲音,一遍又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我不該不與殿下攤明一切,不該與殿下置氣,不該將殿下擅自帶入南夏,也不該在殿下最需要我之時不見蹤影,更不該留殿下一人在此受盡磨難。”
“我只要殿下長命百歲,安樂無憂。”
“為此我願上刀山下火海,死一萬次。”
“……”
他說了許多,但她再聽不清了。
再清醒時,朱辭秋渾身上下都紮著針,動彈不得一點。但身上卻不似開始那般疼痛,耳鳴頭痛也減輕不少,腦子自然也清醒了許多。
她好似睡了許久,屋內都已點上了燭火。
只見西琳用木勺扒拉著火爐上的罐子裡的吃食,見她醒來後便立馬放下手中物件,走至她身旁,朝她問道:“殿下感覺如何?”
話音未落,便見門“吱呀”一聲,烏玉勝慌張又急切地朝她而來,卻又在離她一步之距時,止住腳步,滿眼愧疚心疼的看著她,幾欲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朱辭秋亦看了烏玉勝一眼,並未說話,只又看向西琳,說話也不再覺得費力難以開喉,只跟西琳道:“好多了。”
又頓了頓,說了一句:“多謝你了。”
“不必。”西琳笑了下,抬手指了指她身上的針,“莫要亂動,半個時辰後我再取針。”
“少主呆站著做什麼?別擋了我的道。”西琳轉身擺了擺手,坐回原位用木勺攪弄著罐子裡的東西。
烏玉勝仍呆站在原地,眼神一刻都不願離開她。
不知為何,她被看得有些心煩,便索性閉上眼假寐。
過一會兒,他忽然走上前,半跪在地上,彎著腰在她耳側低聲道:“我不會再叫殿下受一絲一毫的傷。”
朱辭秋睜開眼,沉默不言。
看清了烏玉勝通紅的眼眸中交織的痛苦,也看清面前這個在她面前喜歡下跪的男人的悔恨神色,心中像是突然被挖空一般猛地一顫,意外的竟讓她有些難受。
不過只一瞬,便又恢複原樣。
“又不是真要死了。”她不屑一顧,“我說過不會自尋死路的,少主倒也不必如此。”
她這樣說著,烏玉勝眼底的心疼更甚一份。
就好像只要一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便似萬千螞蟻爬過心肺,留下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細小的血窟窿。血濃汁水流向全身,堵在咽喉間,叫人喘不過來氣。
“殿下,你會長命百歲。”
“那便借少主吉言。”
屋內一片寂靜,唯有柴火燃燒的聲音都細微可聞。
良久,烏玉勝站起身,抬了個凳子坐在她床邊。她閉著眼,也仍能感受到那道自身旁而來的炙熱的視線,實在叫人無法忽視。
半個時辰後,西琳將針取下,扶她坐了起來,問道:“可有不適?”
朱辭秋微微搖頭,“比半個時辰前還要略好些。”
西琳這才點頭,又從罐子中盛了一碗粥,遞給烏玉勝,“餵你家殿下吃吧。她如今手腳乏力,尚沒有力氣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