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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八十一話 “他不讓,那就從他身體上……

顧霜昶攥緊韁繩的手青筋暴起,他連面上溫和的假面都有些裝不下去,聲音也摻了些冷意:“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張大人的家事,看來得上公堂才能解決了。”

張崇勳眼裡迸出惡狠的光,咬著牙看向那四個跪在地上的農戶,隨即抬頭看向顧霜昶,理了理衣袖,道:“顧大人怎可只聽信一面之詞。”

“當然不能。”顧霜昶扭頭看了朱嘉修一眼,後者會意,抬手緩緩一揮,圍著皇城守衛的親兵便翻身一繞,將那四名農戶提溜著跳出了被包圍的地方。

“本世子早就聽聞大理寺卿是世上最剛正不阿的官兒,世人都說他就像能大義滅親的玉面閻羅判官。我看不如就將他們送到大理寺,讓大理寺卿審一審好了。”

朱嘉修看了一眼張崇勳,見他張口欲言,冷笑一聲,又抬頭望天,輕嘆道:“啊,看來今日是個豔陽天啊。顧大人,殿下可不想在太陽底下待太久,還得回宮面見陛下呢。”

“世子所言極是。”顧霜昶聲音平和。

“你們,”朱嘉修輕哼一聲,像是忍耐到極限後,隨意地點了四五名親兵,扯了扯嘴角,“護送他們前去大理寺。另外,去告訴大理寺一聲,叫他們快快派人去赤水莊一探究竟,可別耽誤了還……這位張大人的清白呀。”

“世子!顧大人!”

關於這個大理寺卿品行如何,張崇勳這個久在燕京的,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赤水莊上的農戶們不是簽了賣身契的奴隸,那些都是登記在冊的正正經經的良民,不論是莊主或是主家,不論有錯與否,皆無權對其私自處置。

大雍律法,凡擅自動用私刑不過公堂者,杖八十。

更何況,他們不準許農戶擅自出莊子,擅自收比大雍國稅高上一成的賦稅,還強搶民女賄賂高官,犯的何止擅自動用私刑一條罪。

張崇勳官居二品太尉,雖無軍功卻深受朱煊安信任。照理說,他不怕任何人,即便是大理寺卿知道了也不能拿他如何,他大可以將莊主推出去做個替罪羔羊。

可他如今卻怕,怕大理寺卿將這些捅到如今監國的太子面前。

這太子平日分明是個草包,分明比朱煊安更喜歡聽諂媚之言,如今監國後卻十分不喜他,也不知到底什麼時候轉了性,叫張崇勳如今的位子坐得十分不安。

如若這麼大的把柄堂而皇之地落在朝中,只怕那些盼著他早死的酸儒老將能把他的皮肉都給生吞活剝了。

太陽有些刺眼,張崇勳眯起眼睛,看向顧霜昶身後安靜的鸞轎。

倒是被這幾個賤民打了茬,忘了他冒著烈陽來此處真正重要的事兒。

見著朱嘉修的親兵提溜著農戶往隊伍中走,圍繞著鑾轎的數十名遼東軍抬起轎身,顧霜昶也駕馬欲從張崇勳身旁而過,往城中去。

“等等。”

張崇勳抬手,身後的皇城軍立刻擋在城門前,“燕京乃天子居所,世子殿下無詔到此已是大逆不道,竟然還帶著遼東軍出現在此處,莫非是想造反嗎?顧大人,你奉命出使南夏,卻在柳州失蹤,如今和世子一同到了燕京,究竟想幹什麼?還有爾等身後的鸞轎,裡面坐著的究竟是何人?”

一連串的問句,彷彿讓張崇勳出了口惡氣,他不由挑眉而笑,眼中的惡光刺眼至極。

顧霜昶垂眸,“自南夏到燕京的紫檀木棺材裡,裝著的是一根枯死的木頭樁子。懷寧殿下為逃脫南夏少主魔爪,假死脫身,這才能安然無恙地回到燕京。”

張崇勳心下一驚,顧霜昶又道:“我還道,張大人是奉了上命,前來迎接懷寧殿下歸京。”

以為會迂迴婉轉說起朱辭秋的存在,卻不曾想就這般袒露露地將此事說了出來,甚至顧霜昶接下來的話,若文武百官皆在場,都要為之大駭。

自他口中說出的話擲地有聲,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殿下九死一生,令南夏大亂內鬥,救了十三州萬萬奴隸!歸國路上又聽聞近日燕京附近流寇增多,蜀中地動後百姓流離失所,尚未安頓得益,而現今陛下纏綿病榻,殿下為之心傷,特向遼東北宣王借調兵權護陛下與燕京安泰。”

繞道遼東,借了兵權。還堂而皇之地拿著兵權以忠軍護國的名頭回到了皇城。

普天之下,也唯有這個離經叛道的公主能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張崇勳驚得猛然張大嘴巴,驟然吸進一陣風,連咳了好幾聲:“顧大人,顧賢侄,莫不是在同我作玩笑話。陛下尚安在,太子監國,大雍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又何須遼東軍相護!”

朱辭秋聽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幾個字時,嘴角扯出一絲笑,不再想聽他的胡言亂語。

“他不讓,那就從他身體上踏過去。”

冰冷的話落在他耳中,在這豔陽天裡竟讓張崇勳不由自主冒出冷汗。

在朱煊安面前時,他都未曾有過此刻的心神不安,好似,好似這個坐在鸞轎上的公主真的能做出踏著他的屍體入城的行為。

“下官參見懷寧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張崇勳一刻都未猶豫地跪在地上,朝朱辭秋叩首。

朱辭秋用手撥開紗簾,並不探頭出來,也不喊張崇勳起身,只將手中密信立在空中,朝擋在城門口的皇城軍道:“諸位攔在此處,莫非是想要阻止本宮向陛下呈上南夏軍機密報?”

張崇勳慌忙開口:“下官不敢!”

朱嘉修掏了掏耳朵:“那還不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