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話 “殺殿下者,都該死。”……
朱辭秋回望太傅。
金碧輝煌的勤政殿內, 一生清廉的太傅端正地跪在地上,素來嚴苛緊繃的面目早已刻入腦海中。
她看著他如今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實在有些好奇, 朱煊安究竟同他說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太傅只看了她一眼,便朝朱煊安恭敬地磕了個頭, 轉身再度走向朱辭秋時,拿起朱煊安床邊那隻檀木盒子。
他站定在她面前, 忽然俯身伸手,將裝著國璽的檀木盒子遞給她, 輕聲又鄭重道:
“老臣, 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那是朱煊安的老師,是先帝欽點的探花郎。
是在翰林院待了一輩子不願涉入黨爭的清正廉潔之士。
朱辭秋盯著檀木盒子,攥著手上的詔書,微微發著抖。
顧霜昶在她身後,反應及時地替她接過似乎長滿刺的檀木盒子,眼神掠過靠在床沿的朱煊安,大聲道:“謝陛下!”
朱煊安合上眼, 終於失去全部力氣, 癱軟在床上。
太傅朝外大喊一聲:“安總管!快喚太醫!”
手忙腳亂之際,朱辭秋緩步走出勤政殿,外頭聚集的大臣們早已不在,只剩朱承譽的侍從哆哆嗦嗦地留在原地,見她出來後, 趕忙說出朱承譽叫他說的那句話:“太子說,請公主殿下移步金鑾殿!”
說完,便忙不疊地跑遠了。
朱辭秋扭頭看向殿內,又看了一眼空曠的殿外。心裡想著, 看來那些方才還在此處對陛下哭天喊地的大臣們,也不是真心想看陛下醒來吧。
“殿前司都指揮使何在?”
她站在臺階下,問身後的太傅。
太傅彷彿已經斂去所有不服憤恨,唯有順從恭敬,他走到朱辭秋面前,從懷中取出一枚虎符與印信,“尚在禁苑練兵。”
朱辭秋接過虎符與印信,遞給朱嘉修,平聲道:“去禁苑,調一千禁軍,就說,太子意圖逼宮謀權篡位,讓他們速來金鑾殿救駕。順便,去宮門接一接公主府的護衛軍。”
“還得請太傅去慶宮將景弟帶至金鑾殿。”
她微微欠身,對太傅道。
兩人相繼離去,朱辭秋才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袖,在眾宮人避讓中往金鑾殿去。
顧霜昶跟在她身後,一言不發。
只是將到金鑾殿時,他忽然開口:“殿下,太子外祖乃永安侯,有先帝欽賜丹書鐵券,此刻怕已被請到金鑾殿內。”
正午的太陽最烈,朱辭秋被曬得悶得慌,可本該燥熱的身體卻不自覺發冷,她壓下不適,淡笑說出不屑:“一個自恃功高的老匹夫而已。”
說罷,便踩著臺階而上。
金鑾殿內寂靜無聲,文武百官都老老實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龍椅正對著的大殿空地中央,站著一名身穿盔甲的老者。
朱承譽重拾傲氣站在他身側,眉目淩然又得意地看向朱辭秋。
除此之外,身著華服滿頭珠翠的貴妃也赫然在此。
她怒目而視,似要用眼神將她斬於此處。
老者原是背對著她,聽見腳步聲的一剎那,也緩緩轉過身。
他年事已高,頭發花白,臉上滿是歲月的風霜,可一雙被皺紋擠壓的雙眼卻仍明亮得能射出鋒利的光芒。
“上次見懷寧殿下,還是在五年前的除夕宴上。”永安侯沉默地審視了她一眼,突然開口。
“以永安侯此刻境地,倒不必在此同本宮敘舊。”
朱辭秋越過三人,跨上通向龍椅的臺階,卻被永安侯攔住。
她垂眸,盯著橫在面前的枯瘦手掌。
那雙手布滿傷疤裂紋,好似訴說著這雙手的主人身上多年的功勳。
永安侯哼笑一聲,朝她攤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