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玉勝冷聲開口,“九霄樓的。”
他反手握緊朱辭秋的手,抬眼望了一眼梁頂,忽然開口:“去查。”
而後,窗外似有雨後涼風穿過院中,引得樹葉沙沙作響。
“二人皆被一劍封喉,無中毒跡象。”西琳摘下手衣,站起身看向朱辭秋。
她指了指林大人的屍首:“約申時一刻氣絕,身上除喉間致命傷外無其他外傷。”
又指向監正屍首:“約申時二刻氣絕,除卻喉間致命傷。死前雙手腕骨被折斷,右臂有被暗器刺穿的痕跡。至於喉骨和胸口貫穿傷,應是死後所為。”
“多謝了,西琳。”朱辭秋微微頷首,“未曾想到你還懂這個。”
西琳笑了笑,“小時候跟阿爺學過。”
此時,烏玉勝忽然松開朱辭秋的手,徑直蹲在監正那條受暗器所傷的手臂邊。
他用彎刀挑起僵硬的手臂,湊近暗器傷口。突然,他站起身看向朱辭秋,聲音凝重又狠戾:“是穆家飛刀。”
朱辭秋忍住惡心,盯著那條手臂,問道:“你確定?”
“萬分篤定。”烏玉勝刀尖挑了挑僵硬灰白的皮肉,“建昌四年,穆伯鳴親自改良過的制式。”
穆伯鳴親自教他此刀刀法需斜兩分,方能碎骨斷筋。
顧霜昶突然止不住幹嘔,他的手緊緊叩著雕花木格,指尖用力到發白,似乎想徒手將雕花撕碎在地。
“建昌五年春,寒城軍營有十名年過四十的穆伯鳴身旁親兵告老還鄉。如今有五位已入黃土,有三位自請回邊,戰死沙場。剩有兩位,不知所蹤。”朱辭秋緩緩開口,看著烏玉勝,“你可還記得,他們叫什麼名字?”
“王戶陽,陳安。”
顧霜昶用袖子隨意地擦了擦嘴角汙漬,聲音仍有些沙啞哽咽,卻逐漸鎮定,“那年是我送的卸甲錢。”
“他們一人瞎了半隻眼,一人斷了一條胳膊。所以印象深刻。”
朱辭秋有些意外,仔細端詳了一下顧霜昶,語氣輕緩又似有安慰:“那就有勞顧大人去查他們此刻家住何方,近五年都做了什麼,與什麼人交好。”
顧霜昶在這般輕柔的話音中,陡然想起六年前的春末——他親手將卸甲錢交給王戶陽只剩一隻手的掌心中。
那隻布滿瘡痍皸裂的枯草般的手,似乎正隔著歲月攥住他的咽喉。
去查九霄樓的暗衛在府中護衛重新講兩具屍體蓋上白布時,跪在院中,嚇得蹲在廊下的杜與惟與白蘭揚跌倒在地上,接著伴兒地往裡縮。
“有刺客!有刺客!”
白蘭揚拉住西琳手腕,轉身便往外跑,卻被烏玉勝的彎刀攔住去路,腳下急匆匆的步伐霎時定在原地。
他不敢抬頭,卻悄悄抬眼。
然後,嚇得猛地松開西琳的手,躲在顧霜昶身後死死攥著自家上司的衣袍,“他他他他他他他?!!”
他扭頭看向朱辭秋,又看向顧霜昶,最後看向西琳,怒道:“你們早就知道?!”
朱辭秋此刻沒有閑心在這裡看他們鬧騰,她徑直走向門外,抬手拽住烏玉勝手腕拉著他一同離開了此地。
採朝和銜暮守在月洞門旁,她路過她們時,開口道:“命人將顧大人安全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