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話 “在這裡,只有他最珍視你……
“你為何一定要知道他在何處?”
訶仁回過神, 看著她手中的匕首,眼底狠戾暴露在明面上。
他一步步靠近她,將她逼至角落。食指與中指夾著匕首, 另一隻手按住她手腕,強行從她手中抽出匕首, 將匕首左右翻動兩下,又還給了她。
“這些伎倆威脅, 可傷不到我。況且現在這情況,我勸殿下還是先與我和平相處吧。”
“首領大人說得是。”她收回匕首, 用下巴點了點門口, “我只是想知曉,烏玉勝去哪兒了。”
“怎麼,殿下就如此離不開你這位明面上的丈夫?”
朱辭秋聞言,眼神不自覺一淩卻又立馬轉為平常模樣,笑道:“你說得不錯。”
訶仁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你這樣的話可別叫他聽見了, 不然照他對你餘情未了的樣子, 怕是會當真的。”
她沉默須臾,也扯了扯嘴角,冷靜開口:“烏玉勝,出事了。”
這下訶仁是真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了。
她不用看現在訶仁的臉色,只睜開眼的瞬間沒有看見烏玉勝, 便知道他出事了。
這樣的情況下,烏玉勝絕不會將她扔給訶仁,亦不會讓她獨自一人待在此地。
說來真的可笑,分明該互相為仇敵的兩人, 卻又格外信任彼此。她不得不承認,睜開眼那一瞬間,未聽見烏玉勝的聲音那一剎那,她是害怕的。
就算表面上說的再難聽,做得再絕情,就算再不願承認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她都無可避免地因身處陌生之地時,他突然消失而感到不安,與害怕。
“霞山谷有個規矩,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訶仁忽然開口,未待朱辭秋回答,他便自顧自往下說著,“你不知道。你只知道母赫族有個私生女,她母親曾是霞山谷的藥師,所以你賭那私生女知道霞山谷的路。你義無反顧地吃下回轉丹,是用命在賭生路。”
“但殿下,烏玉勝不是傻子。他猜出你身上有毒,讓我在西嶺守株待兔,以防你做些不要命的事來。事實也證明,他賭對了。”
“在這裡,只有他最珍視你的命了,只有他,想讓你活著。”
訶仁轉過身,走至門口,將手覆在門把上,頭也不回地說完最後一句:“而殿下你,也知道他猜出了你身上的毒,所以又利用他。我說得對嗎?”
他不等她回答,自顧自地將門開啟,嘈雜的人聲撲面而來,吵得她心煩意亂。
幾乎是本能地跟在訶仁身後,連四周都沒有仔細觀察,只隨意掠過幾眼便垂眸看著腳下的路。
訶仁說得沒錯,在烏玉勝將她帶到杜大夫處時,她便已經猜出他不只是為了替她療愈手傷。而她內心裡,其實也並不想叫他知道此事,所以將這些猜測自欺欺人般全部抹除。
再到訶仁將她從西嶺帶走,她猜出絕非偶然相遇,卻並未往烏玉勝身上想,直到入了巫族才做了猜測。那巫族老大夫來替她把脈時,她也真心想瞞著烏玉勝,沒有任何其他理由,只如她當時所想那般,不想叫第二人知曉此事。
也只是因為,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不欲依靠旁人。
她抬起頭,看向四周暗中打量她的霞山谷的人,最終將視線定在面前訶仁的背影上,幾近無聲地開口:“這次,我未利用他。”
訶仁腳步似乎頓了下,又繼續往前走。
她被訶仁帶著穿過燈火通明的間間木屋,走到一處被眾人圍著的巨大祭臺處。
訶仁吹了聲口哨,那些包圍著的人們自覺讓出一條空道,她又被訶仁拉著往前走。
祭臺並不昏暗,反而明亮得有些過分。那些火把聚集在中心,照亮祭臺中央處,跪在地上的,上半身赤裸的人。
那是烏玉勝,他背對著她,看不見她來了。
兩旁站著手持倒刺長鞭的男人,對面是花白鬍子的老者,正舉著竹簡念念有詞。
而此時烏玉勝背上已經有了許多交疊的鞭傷,血漬沾滿整個背部,也滴落在地上。
朱辭秋與訶仁被攔在一尺外,她聽不清老者在唸什麼,也聽不懂。她眼裡只能看見那些血漬與橫貫在烏玉勝整個背部的鞭傷。
“這叫獻禮。”訶仁在她身旁小聲開口,“外族若想在霞山谷解毒,便要本族人獻禮,受百道倒刺鞭,聽禮師誦讀三個時辰,未倒下者,便有資格引外族來此解毒。”
她這次,是真的愣在原地,連呼吸都停滯幾瞬,“為何,外界從未聽說此事?”
“鮮少有人來此,自然無人提及。”訶仁冷笑一聲,“你知道,上一次來此受獻禮之人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