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頗沉,面容也有些微紅,出現得更是突然,惠王被嚇了一跳,但短暫的驚嚇後,他不甚在意地收回剛被隔開的手:“三郎,你忘了,我偶爾會到山寺中小住靜養。”
“昨日住持同我說,今日山寺有夏侯家的來借地辦觀玄宴,我不喜這些熱鬧,便早早避開了。”
“我恰好同隱居在此的陸先生,音律上頗有些相交,故來叨擾一日。”
許是一口氣說的話過長,惠王不由用收回的巾帕掩唇輕咳了幾聲。
那輕咳又低又壓抑,偏濃鬱的眉眼也跟著輕蹙,無端地讓人為他感到揪心。
王靜姝不免擔憂:“惠王殿下是受寒了?”
惠王擺了擺手,一貫的溫和淺笑:“老毛病了,王娘子不用擔心。”
沈遐洲斂目瞧著他們一來一往的交談,甚至不知王靜姝是何時同惠王認識的。
顯然不會是方才。
那是何時?
沈遐洲無端地想去探尋。
也是這時,落後不遠的嵇牧領著陶然也近前了,不大的門扉一時竟擠滿了人。
眾人相覷間,氛圍莫名有幾分古怪。
惠王輕嘆一聲,將門扉徹底敞開:“我少不得替陸先生做一回主,都別站在門外了,先進來吧。”
惠王在前頭引他們入小院,王靜姝同沈遐洲不免並行。
沈遐洲盯著王靜姝問:“表妹為何在此?”
“那三表哥又為何在此?”王靜姝可沒惠王的好性子,當即反唇相問,甚至溜一眼落後他們一步的陶然:“還未問表哥帶來的娘子是?”
沈遐洲斂目一瞬,其實並不想過早暴露陶然,陶然的身份是其一,能力是其二,若過早在人前顯露舞藝水平,不利於他的籌劃。
然四人皆坐下後,少不得相互見禮,聽得陶然竟是來自雁郡,惠王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瞭然,他沒有半點王侯的架子,言語中對陶然也頗為體貼。王靜姝卻並不關心陶然來自哪,她自坐下起,便四處張望,遲遲不見她真正想見的人,便幹脆開口問:“惠王殿下,不知陸先生何在?”
“可否引我見上一見。”
她此話一出,桌上幾人目光具是看向了惠王。
若細辨的話,這些目光又有不同,陶娘子是有些忐忑的期待,而王娘子和三郎卻隱有些較量在其中。
“陸先生並不在舍中。”惠王微微一笑,有些歉然:“這要怪我,陸先生獨居此處,因我來訪,便生出招待之意,可山中並無什麼好酒好菜,便非要帶了小童出門取材。”
“已去了有一會,想是快回了。”
王靜姝聞此,雙眸倏地一亮,下一瞬想起什麼地,防備地掃了沈遐洲一眼,垂眼飲茶。
滿滿的一盞茶,她藉著大袖遮擋,飲得很快,惠王見了,又要為她斟茶。
王靜姝拒絕地輕推茶盞,面目出現些赧然的羞紅,“惠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惠王疑惑,可耐不住她眼中水光瀲灩,難以拒絕。
沈遐洲看著走開的年輕男女,眼眸冷黑,他盯著他們無意間交疊的袍袖,盯著女郎側頭的笑靨……
握著杯盞的手不自覺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