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王靜姝,正慢悠悠向自己院中走著,她向來隨心所欲,她並不在乎沈遐洲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只在乎她見到的,並為之心動的。
可這同她來洛京目的又是相違背的,她並不能真正的隨心所欲,也不能輕易去追逐沈遐洲,她在適婚的年齡,並需要沈家的勢,沈遐洲會誘她墮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可以隨時抽身,可她必然無法在洛京再待下去。
他是個危險的郎君。
然則,越危險,越得不到,王靜姝便越剋制不住地想,也越發地覺得可惜,她發現,她時常會為沈遐洲感到可惜,先是可惜沈遐洲病好了,不複再見昔日熟悉的模樣,現在又是可惜他不能是她的。
她實在喜歡這般郎君。
但她不能心動太多。
王靜姝嘆息不已。
忽然,一陣爭鳴雅樂沖入她耳中,循聲抬頭,原來已到了她的流虹院,離開時,她院中只有三兩來客而已,沈二郎單獨尋她說話,她還收到幾道意味不明的視線,再之後,沈二郎便讓她放心地去,他會替她照看院子。
當時她還有不解,只囑咐竹苓待客,此刻,腦中忽地浮現沈二郎那滿肚子壞水的噙笑模樣,心中惴惴不已。
莫名的,她就是覺得沈二郎只要一笑,就像是藏著什麼主意。
她快步回到自己院中,只見俊雅青年持麾而立,周邊一群女郎或站或立,有她在府中見過的,也有她沒見過的,但這些女郎跟前具擺放著樂器,還有不知從哪搬運而來的編鐘等物,她的院子幾乎被佔滿了。
沈四娘子沈瑩見到王靜姝,眼睛亮一下,拉著她在視野好的地方坐下:“表姐,那個立在編鐘前的是謝娘子,出自陳郡謝氏,那編鐘聽說她家中祖上傳下的古物。”沈瑩手指一轉,又指向另一個女郎:“那是弘農楊氏的十一娘子……”
沈四娘子指了一堆,看向有些呆滯的王靜姝:“表姐,你有沒有後悔請我二哥幫忙呀?”
何止是後悔,她甚至不懂現在到底是何情況了。
沈四娘子唇角彎彎,上翹出好看的弧度,有點同沈二郎如出一轍的狡黠,但又有不同,她是將幸災樂禍都反應到臉上的女郎,“表姐,看出來你不喜歡我二哥,我就放心了。”
“我二哥太招蜂引蝶,我都趕不過來了。”說到這,沈瑩苦惱支頤,像是終於尋到同類一般一股腦地說給王靜姝聽。
王靜姝聽了許久,算是明白了,原來,沈家在剛遷都洛京時,家中兩房的子侄實是不多,沈家大郎沈遐光年歲最長,整日都忙著學業,沈家三郎又是不會陪同幼妹玩耍的,只有沈二郎會時常陪沈瑩玩耍。
後來住入府中的女郎們雖然多了,不缺玩伴了,但沈瑩自小對二哥的依賴是難以戒掉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見著了沈遐元同旁的女郎走的近,心中便不快,沒少同旁的女郎們發生爭執。
沈二郎有時既要向被沈遐洲傷了心的女郎賠禮道歉,又要抽出時間來教育妹妹,如此磨合了許久,沈瑩終於學乖了,並且意識到二哥不是她一人的,遲早會娶妻生子。
有這個意識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她一直致力於減少同她搶哥哥的對手,只是她越努力,她二哥結識的女郎好像就越多。
她都放棄掙紮了,府中又來了王靜姝,這個表姐太美,美得所有女郎都感到了危機,所以她被簇擁著帶頭去看望王靜姝。
王靜姝滿臉的木然,她便知道,她的人緣便是再好,也不至於好到才住入沈府不久,就能吸引所有的女郎們來看望她,原因果然是出在沈二郎身上。
此刻院中的場景好像也不難理解了。
沈四娘子對惠王怨氣的由來,也有了解釋,換了誰因無好感的人被喜愛的兄長訓了,也是要心中生怨的。
“表姐,你是不是生氣了?”沈瑩輕扯了扯王靜姝的衣袖,像是小動物一般地撒嬌道歉,“表姐,後來二哥也訓斥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帶一大群女郎去嚇唬你。”
“但這回真不是我帶動的。”
王靜姝點頭:“我看出來了。”
“我二哥在練好前,怕是沒得消停了。”沈瑩偏頭:“表姐,明日我帶你出府玩吧。”
“我知鄭家養了一頭“八百裡駁”,奔跑速度極快,我們去看它賽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