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書閣,她帶著王聞禮閑逛了許久才回沈府,府中並沒有那個讓她靈光一閃,邀了紅眼睛兔子糖畫的郎君。
她與沈二郎輕車簡行,是為做戲全套,但也比沈遐洲早回到洛京,她捏著那竹簽想,沈遐洲如今大概還在歸京的路上,可能明日到,也可能後日到。
這留出的無人可擾的兩日,有點珍貴也有點無趣,她琢磨著該做些什麼地咬了一口蝴蝶形的糖畫,而那根兔子糖畫被她插放在了小花觚中。
花觚中並無花,但置了冰,能讓這糖畫多保留時日。
甜滋滋的糖味也從她口腔中漫開,她取筆寫下一張邀呂三郎見面的字條,讓竹苓送出。
呂三郎是除沈家外,唯一一個知曉她這兩月去哪了的郎君,陰平城門匆匆一面,幾多驚訝與不解,可惜沒有過多的時間去交談。
後來也沒有機會再見,聽聞他是在籌糧中被後來得到訊息的呂相召回洛京,那些以呂相名義幾乎是等同開倉搶來的糧,也非是他自己送往陰平。
她想知曉呂三郎如今是如何了,再者吧,也希望呂三郎能幫忙保守這個秘密,她並不想太多的人知曉她去過陰平,她與沈遐洲那說不清理還亂的關系,怎麼想都是個麻煩。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長公主為何不喜她。
而且怎會有做母親的自己揭孩子的短呢,還是那種幾近赤、裸地將沈遐洲隱晦的一面展示出來,不但以此來試圖嚇跑她。
還扯出了丹陽王警醒她。
她雖然自小就沒有母親,但也見過旁人的母親是什麼樣的,愛子當為其計之深遠。
總之,絕對不會是長公主那樣的。
她有點抗拒被更多人知曉她與沈遐洲那些私下底的糾纏,也抗拒被長公主知曉,她沒有與之抗衡的能力。
她是膽大妄為,可不是不要命。
一旦回到洛京,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著這些事,口中的糖也變得沒有滋味,她就說沈遐洲是個大麻煩,可他非要來糾纏她,而她也又心動又苦惱。
與此同時,皇城內宮。
堆滿奏摺文書的桌案後,長公主一身華貴宮裝,閉目由一個有些年歲的女婢為她揉按額穴。
她依舊膚光勝雪,隻眼角透出些風霜與疲色,緊蹙的眉心也顯著她的心情不愉,可她唇角卻又是向上勾著,誰也琢磨不透長公主到底是何想法。
在這極其安靜的宮殿中,也不知她是與何人說話:“到底是我贏了,我們的孩子同我更相像一些。”
她的孩子,同她一樣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陰平一行,將暴動安排處置得異常完美,就連將女郎綁走的手段也與她昔日像了十足十。
愉悅不過一瞬,她又陰沉下臉地睜眼,為她揉按額穴的女婢惶恐地下跪,無人敢直視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下去。”
漱陽長公主揮退了殿中僕侍,獨她一人的宮殿空敞又透著幾分空寂的森冷,她一會為自己更勝一籌發笑,又一會暴怒低語:“你為何不給我回信?”
“要怎樣你才肯重回洛京見我?”
“三郎的婚事,你沈家未來的女主人你也不在乎是誰嗎?”
“三郎喜愛王家女郎,可那女郎我實不喜,三郎竟為了這女郎數次不再聽我話。”
“王家也不是好的,一面與你沈家姻親,一面又想與丹陽王交好,這些南地計程車族都一樣的養不熟,幾朝過去了,還一堆心思。”
她目中狂意湧動,低喃越發帶著一種癲魔,“北地計程車族也一樣,所有人都一樣。”
“我不會讓三郎娶他喜愛的女郎,他一定會去請你的……”
似想到什麼的,她的情緒又漸穩,對著鋪在案上的信紙露出了詭異的笑,朝殿外吩咐道:
“將陶娘子請來。”
翌日,在沈三郎還未歸京時,洛京中已隱隱有了個流言,長公主有意為沈家三郎和陶娘子賜婚。
最先聽得流言的沈二郎差點從椅上摔下,瘋了,真是一個比一個瘋。
大張旗鼓地道沈家要與寒族聯姻,那不是將沈家架在火上烤嗎?
他焦急走至房外,又倒回房中,對,要先告知大伯一聲,還有大哥和父親……
沈二郎一連寫了數封信,送出後癱靠在靠椅之上,倏地,又驚坐起,表妹,表妹那裡他也要親去一趟瞧瞧。
然,行至流虹院,卻被告知王娘子不在,出門會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