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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意映卿卿如晤

卿卿:

意映卿卿如晤,吾至念汝,雖阻山海,思念未斷,至與汝別,已涉一春,常感度年,然吾做此書,不知卿卿念我亦如是?吾至愛汝,即為陰間一鬼,也難棄卿卿,若入卿卿夜夢,願卿莫懼莫離。

書信極短,可又鬼氣森森得令人又氣又想笑。

沈遐洲這到底是思念她還是威脅她呢,這是做鬼也不放過她的意思?

告訴她即便做鬼也要入夢與她糾纏!這信一眼便知決計是出自沈遐洲本人之手,腦中甚至能浮現出沈遐洲做此信的模樣,蒼白病態的面龐,陰鬱戾氣的眉眼,偏又滿身悽色。

便如空寂夜下的孤伶水仙,光是想起便覺心顫。

她心緒難抑得立即想給他回信,然至提筆,她又茫然,她的去信該寄往何處?而沈遐洲又為何會借王聞儉之手給她來信?

她又拿起那極薄的信紙,指尖拂過一個個墨字,揣摩著下筆之人的心境。

好在她並沒有揣摩多久,又有一封從洛京來的急書給了她答案,這一封書信署名仍舊是王聞儉,可內裡實實在在的是王七郎本人所書。

信的開頭便將沈三郎罵了一遍,後心有餘悸地說了一番沈遐洲是如何夜半滿身帶傷地據在他屋中,翻亂了他們以往的來信不說,還逼迫他代為寄信,而沈遐洲寫信時,他就在一側,一眼便瞥盡了信中所述,那內容便如那帶傷郎君一般悚人。

王聞儉擔憂王靜姝被那信嚇到,送走瘟神後,連忙又來信一封,說明緣由,勸她早日認清沈三郎的可怖的本性,斷了念。

捏著王聞儉的來信,王靜姝再也笑不出,自不是聽進了王聞儉的勸告,而是想她的郎君又在做什麼危險的事了?他是因受傷才躲至了王家在洛京的府邸嗎?

再看那簡短極了的信,枯澀疾速的運筆,幾乎沒有間斷的墨跡。

她終是知曉為何來信這般簡短,甚至想,她的郎君是不是又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他總這樣,時而作態時而自艾,弄得一副快死了的模樣,騙她憐他。

王靜姝試圖用郎君往日的作態來說服自己,可纖長濃睫下的眼眸,始終似被風沙迷眼般浸潤,她知道的,沈遐洲的境地終歸是不太好的。

她不再踟躕地立即提筆回信,又再書一封地一同封入給王聞儉的去信。

是夜,流月皎白。

王聞儉夜半驚夢,猛地從榻中坐起,心有餘悸地擦了擦額前冷汗,自那日在屋中撞見帶傷的沈三郎,又瞥見他予六孃的書信,六娘做不做噩夢他還不知,可他卻常覺沈三郎化作了陰間鬼,入夢掐他脖頸,恨他言狀挑撥有情人。

還好是夢!

他長舒一口氣地拍了拍心口,欲起身喝口涼水壓驚,然隔著窗欞,月光從外照入,映亮桌前一人影,那人影扭頭側來,森白模糊得他一瞬心膽具顫,喉頭像被厲鬼掐住一般失聲。

王聞儉疑心還未夢醒,往榻上爬,然踉蹌間雙腳自己絆到自己,撲倒在地。

極細微的衣料摩擦聲自他身後響起,分明是人!

王聞儉的耳尖動了動,翻坐在地,這次徹底看清了來人,竟又是沈三郎。

他面容雪白,帶著病態,無怪會被忽明忽暗灑入的月光照得森白模糊。

知道是人非鬼後,王聞儉斂衣站起,撿起丟掉的臉面,擺出世家郎君的姿態:“沈三郎何故又擅闖我王府?”

明顯的,經方才的一嚇,他再撿起的氣勢有些不足,尤其是撞入沈遐洲睨來的眸底,他直感一陣涼意攝入心底。

看著身形籠在昏光中的沈遐洲,王聞儉很難去形容這樣的郎君,足夠冷冽,又足夠巋然。

他隨父入洛已有數月,無論是出於自己的好奇,還是六孃的囑託,他對沈三郎此人都多有關注,無論如何看,他都只覺得這是一個病懨懨,又一生許是都要被監禁至死的郎君。

他有些同情沈三郎的境遇,甚至有些欣賞他為換得沈氏的後路自願為質,可這些不足以他認同此人,六娘也不該將心思寄在一個沒有未來的郎君身上。

故而他給六孃的去信,幾乎挑不出一句對沈三郎的好話來,可接連兩次在自己房中撞見沈三郎,他能察覺沈三郎或並無他想的那般可憐,也隱約有些猜測其為何來尋他。

在意識到沈三郎手中看的是什麼,眼皮更是抽動幾下,再次開口:“沈三郎盜看我之書信非是君子所為。”

沈遐洲目力極強,完整將手中信紙就著昏光看完,神色已然冷冽陰沉十分,加之他身形頎長,一經起身,窗欞外透過的清淺月光便被盡數遮擋,端是無端迫人的氣勢。

沈遐洲唇角微扯,開口:“你的信?”

對上沈遐洲陰鷙十分的眸子,王聞儉本就不如人的氣勢更是弱了幾分,心虛的,自被迫為沈遐洲給六娘送過一次信,他收到了六孃的回信,其內還封著另一封未啟的信,那是給沈三郎的,六娘託他尋法代為轉交。

他雖整日在洛京,但同沈遐洲並無什麼見面機會,加之心中不贊成六娘與沈三郎的聯系,這事便辦的不盡心,偏心中又記掛著。

或是這個緣故,他才會噩夢纏身,到現下信直接落到了沈遐洲手中,王聞禮也一時沉默了。

沈遐洲顯然沒有與他多話的閑情,他將信收好納入懷中,不再多留,然他走前留下話又成了王聞儉的新一輪噩夢。

“還會再來”四字,揮之不去地在王聞儉的腦中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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