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多的算計,也無非是擺出事實,告知她一個貌美女郎,在洛京可能的遷都後,會有多危險,只王瑞比他狠心多了,對侄女的利用也徹底,二人各自算計交錯在一起,沈遐洲實易背黑鍋。
王靜姝心底早想得透徹,對面前郎君笑意嫣然恬靜。
沈遐洲一瞬便品出了意,蒼莽殺氣盡褪,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地恨恨道:“卿卿,你實會欺我。”
王靜姝笑意更深,忽地仰頸,主動勾上郎君肩背送上一吻,直親得郎君飄然才松開,才問:“現在還覺得是我欺負你嗎?”
她實在狡猾,偏生沈遐洲就吃她這一套,便是被戲耍也甘之如飴。
郎君紅著臉開口:“那你再欺欺我?”
這吻索得實是不要臉,王靜姝也被他撩撥得紅了面,不禁羞惱,罵他:“不要臉。”
沈遐洲不吭聲了,一雙烏墨似的眼眸直勾勾盯著女郎,似斂著光,又似含著欲。
他真是極好撩撥,便是被女郎罵也極為有感覺。
他又問:“卿卿,同我走嗎?”
同前幾次帶誘又低弱的詢問不同,他顯出了本性中的強勢,高大身影幾乎覆住了女郎身形,他不再循循善誘,充滿了侵略與決然。
然王靜姝若會被他嚇到便也不是王靜姝了,直擊要害問:“你要如何帶我走?你自己又是如何走?”
“你如何讓陳雍給你大官做?”
四目相對,女郎認真,但又促狹。
顯然地,她早猜到了。
沈遐洲一瞬弱了氣場。
“讓我猜猜,”女郎好整以暇:“陳雍多疑,即便沈二郎要交換你,也不會輕易放你離開,遑論還給你大官做了。”
“除非——”
“你病得快要死了。”
“那留不留你為質都無關緊要,不如給你個封個官,讓你去禦敵送死。”
“且到時必然昭告天下,你便是不去也得去,沈二郎若要救你,也必然盡心抗敵。”
“卿卿聰明。”沈遐洲稱道。
王靜姝卻不領他誇,反面色變得凝重認真:“你才養好傷,你要如何裝病?”
沈遐洲默然不語。
陳雍多疑,不可能不確認沈遐洲病得真假,如今最可能也最難解的病症,無疑是疫病。
沈遐洲想染疫病!
王靜姝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但此刻才從郎君神情中真切確認,心中說不出的酸澀與憐惜。
沈遐洲完全可以直接逃離的,以他的本事逃出如今的京畿並不成問題,但他要那個“大官”的名頭,先有了名頭才有更多名義去招兵,去做更多事。
“輕微的病症並不會死人。”沈遐洲小聲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