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步要走出花牆陰影。
沈遐洲怔怔望著女郎抽離,又半身沐在暮色霞輝下,白皙的肌膚像是蒙了一層瑰色,驀地,他胸腔一滯,感覺女郎即將走出晦暗,甚至走出與他的所有交往。
他豈能如此輕易地善罷甘休?
他伸臂輕攬一下,將女郎重新撈回,委屈道:“你不問問我這些日子經歷了什麼?在外過得如何嗎?”
“王靜姝,你一點都不為我擔憂嗎?”他半佝下身,下頜輕磕在女郎肩頭,偏臉輕喃間,鼻尖乃至鼻息都貼著女郎頸間。
微弱的,癢癢的,令人受不了的憐弱。
她固然薄情,不夠喜愛沈遐洲,可沈遐洲實在狡猾,他知她喜愛什麼樣的郎君,也知她的心腸會軟在何處。
他是會偽裝的罌慄,瞧著雋逸端然,豐神雅澹,卻時時刻刻縈著迷離的危險。
而她偏偏會被這樣的郎君吸引。
她幾乎被郎君的示弱誘軟了心腸,心髒也在不受控地又在為他狂跳。
然,花牆旁晃動的樹影又在喚回她的理智,那樹影張牙舞爪,又將她與沈遐洲的身影完全遮蔽,她想起了長公主那洞察一切的冷容,還有一些枝末的小細節。
她推開沈遐洲,直言:“三表哥,我想了很久,你提議的&09;很好。”
“我是來京中與世家聯姻的,你我這樣於禮不合。”
沈遐洲本就連日奔波,又在府門外大打一架,此刻腦袋嗡地一下,忽地就有些聽不清女郎在說什麼,可女郎半點沒有準備放過他。
她繼續在說:“你即便知道我與陶娘子沖突,你想的也是換個法子幫她,寒門的勢力除長公主要外,三表哥你也心動對嗎?”
“不然為何你還是白身時,就參與到其中呢?”
“你牛場救我的同時,也得到了好處對嗎?”她一邊問又一邊肯定地自答:“你被舉薦了。”
“還有,你看你見我時,不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就是偷偷的。”
“你也並不想娶我呢。”
女郎似嘆又似難過,可又那般的直白,既扯開兩人之間最本質的問題,又將過往不曾聯系的事情連在了一塊。
這時再看,才發現她竟忽視了這般多。
他們果然不適合呢。
還好,她還不夠喜愛這般郎君。
沈遐洲面色越發地蒼白了,他既被女郎說中了很多,又有非常多想辯解的話,如,不是不想娶她,也不是刻意偷偷見她,而是他不確定她心意,也自知道長公主尋過她,更擔憂她被為難……
他唇瓣微動,張口欲說些什麼,女郎言語又刺向他:“日後你莫要再私下與我見面了,我不喜歡。”
“我要走了。”
王靜姝有點瞧出沈遐洲面色不對,可他自來就常那樣看著弱弱的,但方才同呂三郎攻勢又極猛烈,想來是無事的,遂而話也說得越發快,最後一句話落,更是毫不猶豫地轉身。
然也是她一轉身的功夫,背後的年輕郎君身形就一個趔趄,搖晃著倒下。
沈遐洲被女郎傷透了心,甚至閉眼前瞧見的也是女郎驚訝無比地轉身,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和嫌棄。
他徹底不甘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