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片刻不離地蹲在廚房門口,連於天出門都沒能喚起它一絲一毫的注意。
於天吸了吸感冒的鼻子,艱難地聞出了粥的味道。他挪到廚房門邊,裡面站著的人身形修長,正拿著木勺攪動砂鍋裡的粥。
賀銘。
於天沒感到意外。
破門而入還幫他蓋被子熬粥,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善良的搶劫犯。
賀銘察覺到身後有人,卻不回頭,兀自熬粥,彷彿打算用匠人般的心意熬出一碗絕世好粥來。
於天只得輕咳了一聲:“賀銘。”
嗓子有點沙啞。
賀銘手一頓,轉過身來:“醒了。”
於天點點頭。賀銘此刻明明是副照顧他的姿態,眼神和語氣卻都很涼,於天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
賀銘是真的很生氣。
他昨晚那樣表達,不過是試探,之所以於天百般追問他也不答,也是戰略之一。可他沒想到第二天給於天發微信,那人直接就不回了,他只得請徐雯雯幫忙探探口風。
誰知徐雯雯刺探完情報,給他第一句話就是:“他好像病了。”
賀銘顧不上手頭的工作,匆匆出了醫院大門。
一路上他給於天打了好幾個電話,對方都是不接,好不容易到了於天家門口,賀銘看了一眼,感覺七竅都要被這人給氣出煙來。
於天居然沒鎖門!
再往裡走,好麼,臥室都大喇喇地敞開著,於天整個人呈大字,臉深深地埋在被窩裡。
賀銘推推他:“於天,醒醒,翻個身再睡。”
於天似乎睡得正香,口裡嘟囔著“阿拉,別鬧”,又兀自沉睡過去。
屋裡光線很暗,約莫是於天早晨出門上班沒顧上拉開窗簾,賀銘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方才在於天家門口的那股火消了下去,卻快有另外一股起來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怕被誰瞧見了一般地自我開脫:“那我幫你翻個身。”
於天沒出聲,賀銘先拉過他的一隻手臂,自己用手墊著,然後借力將他整個人翻了個面。
於天還穿著厚厚的大衣,悶出了一點汗,額發被打濕了一點點,微微卷曲著貼在白皙的額頭上,賀銘盡量讓自己不去看,沉默地解開於天的大衣紐扣。
這幾個釦子險些解得賀銘一身汗。
賀銘本打算將他連人帶毛衣都整個兒地塞進被窩裡,以減少自己的非分之想,可瞥見他腰間的硬質皮帶,又嘆了口氣——這樣肯定睡不舒服。於是他索性替於天換好睡衣,掖好被角,輕輕關上房門。
……
“你怎麼,在這裡啊?”於天被勒令到沙發上坐著,跟阿拉並排蹲在一起,好像兩個都犯了錯似的。他想不明白賀銘身上強大的低氣壓從何而來,只得見縫插針地說上一兩句。
賀銘:“你沒關門。”
於天:“……”
是嗎?他怎麼記不清楚了。
“而且,我今天給你發微信,打電話,你統統沒有接。”賀銘又說,聲音更涼。
於天第一反應就是翻自己的手機,當他看到螢幕上五個未接電話,還有今天早晨賀銘發的微信的時候,心頭萌生出了一種就地跪下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