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心的葬禮並沒有什麼人。
她曾經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死了。一個對鬼欲章臺無用的人,不需要多隆重的葬禮。
樓鴆舉著火把,親手點燃了柴火。
火焰噼噼啪啪地作響,樓鴆面無表情地看著那片大火吞噬著惠心的屍身。許久之後,火焰漸漸熄滅。樓鴆吩咐著將骨灰裝起來,他說,他要帶走。
我對玉留聲說:“我們也該走了。”
樓鴆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或許有話,但我不預備與他多說,轉身就走。
回到浣魂苑,蘭亭等在門口,說:“蘭少爺身邊的鳳竹說,今日外出,蘭少爺帶回來一個小孩,因來路不明,故請示先生,留還是不留。”
“什麼小孩?”我問。
蘭亭答:“十來歲的男孩子,渾身都是傷,見了誰都害怕,不肯說話,只知道蒙著頭。”
“去看看。”我說。
君蘭把那個孩子安置在一間小屋子裡,那小孩躲在牆角發抖,君蘭正好言好語地開導他。
“哪兒撿的?”我問。
君蘭回頭,說:“叔叔你來了!我在流垣影壁遇到他的。”
流垣影壁有許多陷阱,這小孩身上的傷估計也是在陷阱裡傷的。
我走近,與君蘭一同蹲在那小孩面前,又問:“你去哪兒做什麼?”
“試試身手。”君蘭答。
這是他頭一次主動正視武功,我倒是十分欣慰。
流垣影壁陷阱多,不單考驗武功,還考驗視覺敏銳力和現場分析。
我提著那小孩的衣襟丟出去,小孩尖叫一聲,將自己團成一團,低低地哭著。
“我這兒不養可憐人!”我說,“要麼自己滾,要麼讓人把你扔回流垣影壁去!”
那小孩聽罷急忙抬頭,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不要……救救我!救救我!”
我沒有理他,則是對君蘭說:“你看,這不是說話了!仁慈是好事,但絕不能讓它成為別人挾持你的武器。一個對你無恩德、又非你所虧欠的人,不配擁有你的仁慈,否則,鬼欲章臺那麼多可憐人,你可救不過來!”
“我知道了。”君蘭答。
“若有本事,勉強可以留下;若一無是處,丟出去死了也不可憐。”我說。
“我會處置的。”君蘭答。
回了閣樓,奉茶的倒是蓮兒。
我瞧她手上還有傷,估計是之前與她母親在河邊洗衣所致,便讓她去找芸綺領些傷藥。
蓮兒有些害羞地謝了一謝,便下去了。
此時,我在窗邊正好看見抬頭望向這裡的薛無涯。
薛無涯看見我,立刻垂下頭去,卻恰巧與蓮兒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