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薛母用得很清淡,一般都是一碗粥,幾碟點心,幾盤小菜,都是家裡廚娘幾十年的手藝,隨意用些便要去花廳料理家事,這麼多年自從她嫁到薛家當了薛府的家就一直如此。
王清媛到薛母院子的時候薛母正用早飯,薛母見她來了很開心,“你這孩子,我早說了我不用人陪,你們昨日玩得很晚吧,今天還起得這麼早。”吩咐丫鬟給王清媛上一份燕窩粥,“少放點糖,清媛不愛吃甜的。”
王清媛勉強笑了笑,陪坐在一邊和薛母說話,她昨日哭了半宿,今天早上起來眼睛都腫了,用冰帕子敷了半天才勉強能夠見人,覺得薛府再不如以前待著如意,打算今天就家去,可臨到了薛母屋子裡又開不了口,只得靠著薛母坐了,姨母身上淡淡的香味讓她安心了些。
薛母一臉慈愛,“我的兒,昨天你們都逛了什麼地方?”
“和往年差不多,也沒什麼意思,煙花倒是不錯。”王清媛對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想再提,她昨天晚上就只看著薛柏和林珏兩人恩恩愛愛了,心裡跟撞翻了五味瓶一般,看什麼都是一肚子的氣,連孔明燈都沒有放。
“那煙花我們也看到了,只是不如你們看的真切,樣子是新鮮樣子,和往年的不同。”那煙花是皇城那邊放的照亮了京城的半邊天空,薛母他們昨天也看到了,只是不如人多看著熱鬧而已。
“人擠人的,再好看也有限。”
“勳哥可有好好照顧你?”薛母不經意的問道。
“表哥一向都會照顧人,還沒有向表哥道謝呢。”王清媛回道。
王清媛對李勳談不上什麼好感,小時候李勳的熊孩子的印象太深,現在還覺得李勳是個毛孩子,是專門欺負自己的,到現在都還沒能改變形象。
“那最好不過了,你們兄妹兩要多多親近才是。”薛母見王清媛臉色紅潤,打扮得極精神,便覺得她昨日玩得不錯,就是眼睛有點腫也是沒睡好的緣故。
“陪我吃了飯你就回去歇著,我看眼睛都渥下去了,小姑娘家也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小睡一會養養精神,別睡太久小心夜裡走了困。”薛母仔細打量了王清媛的臉色憐惜的說道。
“我沒事。”王清媛見姨母滿臉慈愛之色,眼中一熱,差點掉下淚來,幸好丫鬟端了燕窩粥過來打了岔。
上好的燕窩細細的熬了加上玫瑰糖粉,甜而不膩,吃一口滿口留香,比起自己家裡買的不知好了多少,可今天吃在嘴裡卻嘗不出什麼滋味來,食不知味的陪著薛母吃了半碗。
薛母似乎對昨天的事情特別感興趣,問了許多的話,特別還問起他們昨天晚上做了些什麼,王清媛少不得一一說給薛母聽,薛母聽到薛柏帶林珏去放了孔明燈連連點頭,王清媛見了心裡更不是滋味,又不能表現出來,十分的辛苦。
好不容易才陪著薛母吃過了早飯,王清媛被薛母催著回自己的院子,出了薛母的院子,就能看見一棵高高的香樟樹,枝葉繁茂遮出好大一片地,樹下芳草萋萋,還不到深秋草沒有枯黃樹也還沒有落葉。
以前這裡支了一個鞦韆,應該是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表哥帶著她來這裡玩耍,她不小心從鞦韆上摔了下來,是表哥抱著她去的正院,後來因為她哭鬧不休,要讓人把鞦韆拆了,姨母家的鞦韆就沒有了,空蕩蕩的樹下就只剩下了青草,後來被花匠種了幾株花草,不知不覺中這裡就變了模樣。
王清媛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香樟樹現在已經有合抱粗了,枝繁葉茂,陽光只能灑下點點碎金照在人身上。
“小姐,我們不回院子嗎?”春墨見王清媛走的路並不是回院的路問道。
王清媛理也不理,只怔怔的出神,自己和表哥的交集真的很少,從小都是自己追在他後面,表哥不是在唸書就是在外院,能夠陪自己的時間真的很少很少,但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的心裡就有了一個位置裝了他,可現在表哥身邊有人了,自己就跟被挖了心一般,空落落的。
“小姐,勳少爺不回南邊了嗎?”春墨問道。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話?”王清媛的思緒被春墨一問,本來還有些傷感現在也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引得走了神。
“勳少爺又和氣又好玩,要是一直呆在京裡多好啊。”昨兒夜裡李勳帶他們去逛了好幾個地方,都是又新鮮又有趣的,而且李勳比起薛柏來說要善談得多,事事都能被說得生動逗趣。
“既然你這麼喜歡,不如我把你送給他吧。”王清媛昨日心思沒放在玩樂上,對身邊的事情漠然不知,也根本沒有注意身邊的李勳。
“小姐,小姐,我就說說而已,你別把春墨送人。”春墨知道王清媛這兩日心緒不佳,也不過是為了和她說笑兩句而已。
“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把你送出去。”王清媛見春墨那丫頭可憐兮兮眨巴著眼睛終於繃不住笑了出來,只是笑容稍縱即逝,“回去吧。”
春墨好不容易才把自家小姐逗笑,哪裡會放棄,“小姐今天天氣好,不如就逛逛花園吧。”
王清媛也沒什麼主意,她本來就心灰意冷,回到自己的院子也不過冷冷清清。
李勳卻在這個時候收到了家裡送來的信,和信一起的還有送來的中秋節禮,不過就是些布料香料之類的,還有些西洋的新鮮物事,李勳一併讓人直接送到了內院交於薛母。
李父的信很簡短,不過就是交代他不要惹是生非,事事要與掌櫃們商量,京中的形勢以及知曉,讓李勳也安分做事做人而已。李母的信就十分的長,光是吃喝就交代了幾頁紙,李勳直接略過往後面看去,母親在後面寫道,姑母有意把表妹王清媛說於他為妻,李母想問問兒子的意思。
本來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可李勳自小主意就正,半點勉強不得,婚事若不經他點頭,多半也成不了,李母給姑姐的信有兩封,前面的內容都一模一樣,但後面對於李勳的婚事卻是不同的態度,一封是委託薛母說和王家和李家的親事,一封就是推脫此事只說幫李勳看過八字要晚婚,但看李勳這邊意思,他交給薛母哪一封信到時候給他們說一聲就行。
這也是李母的高明之處,李勳父親是王清媛的舅父,外甥女做兒媳婦他自然也沒什麼意見,但李母卻有些嫌棄王清媛性子太嬌,可李勳的婚事也該定下來了,不如就看自家兒子的意思,這媳婦總歸是給他娶的,他只要喜歡那自己也沒什麼意見了。
☆、第 81 章
李勳看到母親一本正經的寫到看他自己的心意,拆開另外兩封信,果然前面的寒暄家常之類的一模一樣,後面說道婚事的時候雖然都說得極客氣,但意思卻大不相同。
李勳拿著這信左右反複的看了幾次,嘆了口氣,原樣摺好放在信封裡,把其中一封放到了日常看的書中丟到了抽屜,袖了另外一封往薛母正院去了。
李勳現在住的是外院的客房,獨立的一個小院,外面開的巷道可以直接到旁邊的一個側門,方面外出,又近便又不會打攪別人,正是李勳這種晚歸的人最喜歡的,進內院就要穿過內外園的角門。
李勳沿著白色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慢慢的走著,袖裡的信輕得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難怪姑母會讓自己照顧表妹,多半是想撮合自己和表妹兩人了,姑母萬萬沒有想到表妹心中另外有人,那人顯然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