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和諸位太太坐在花廳裡喝茶,聽諸位夫人說起林大太太的許多往事,大家一致覺得林大太太這人是個好人,又有許多人誇獎林大老爺痴情羨慕林大太太命好的,薛母心裡暗笑,忍得十分辛苦。
唐氏昨天晚上一晚未睡,眼睛都凹了下去,眼下的青影用脂粉蓋都蓋不住,神色憔悴,林家由她當著家,大少奶奶雖然能當事,可畢竟是後輩,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來拿主意,忙得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才抽出個時間來和薛母說話。
薛母見她神色憔悴,心疼的道,“瞧把你給累得,昨兒一晚沒睡吧。”
唐氏一臉苦笑,答道,“家裡出了這樣的事,哪裡還睡得著,只等事情忙過了再說。”又轉了話題問起林珏來,“本來說今天去看她,可我也丟不下手,還麻煩親家你多照看照看。”
薛母嗔怪的道,“我把兒媳婦當親身女兒一般疼著,臨來之前我還去看過,已經大好了,只是精神還差了點,柏兒請了慧海大師在家裡,你就放心吧。”
唐氏心裡感激,現在也不方便多說,和薛母多了幾句感謝的話,便有其他的太太夫人過來說話,不過是對大夫人的去世惋惜的一些寒暄之詞,唐氏陪著也流了幾滴眼淚,“大哥經此打擊現在還起不了身,家裡亂糟糟的,有招待不周的還請諸位見諒。”
諸位太太都表示理解,這家裡幸好還有林二夫人在,不然豈不是亂了套,對唐氏十分的體貼,更有親近的人家說要來幫忙的,唐氏也不得不客氣的婉拒了。
眾人唐氏和薛母態度親熱,又聽到兩人互稱親家,林家二小姐又嫁給了薛家,一邊誇贊林二小姐嫁了個好人家,一邊便和薛母說起話來,話裡話外多有奉承,薛母自然十分的得意。
現在薛柏極得皇上青眼,又剛辦了鄚州的大事,現在京中與之有些關聯的官員人心惶惶都想找個機會和薛家搭上話,透個準話給他們也好安安他們的心。
薛母一時之間便收到了無數邀請,都是家裡要辦花宴請她賞臉的,個個殷勤周到,雖然在喪禮上不能大聲談笑,但也相談甚歡,比起在林二老爺壽宴上說得還要親熱幾分。
薛母得了這麼多的邀請也高興,都一一應承了,盤算著到時候帶了清媛一起,那清媛的婚事豈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解決了,薛母自覺今天來得極值。
回去的路上母子兩人便說起家長裡短來,薛母說起了林家大夫人,“這人就是太好強了些,本來還以為是個聰明的,不想竟然這般笨人,幸好沒做成親家。”
薛柏也不好評價長輩,只默默聽著,薛母還和薛柏商量聚會的事情,“這些也還沒有應實,是說家中無事才好去逛逛,待兒媳好了我們再定,總不能把她留在家裡。”
薛柏見母親一臉躍躍欲試,也不掃母親的興,“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正好賞花作樂母親也散散。
“前些年我也懶怠動,如今也不好繼續懶下去,王家太太把清媛的親事託於我,總要多參詳參詳,清媛的年紀也不小了,剛好趁著這機會多看看,若有合適的早點定下來。”薛母道。
“母親說的極是,只是單單的賞花吃酒都可以,若是別的人託你給我帶話,可千萬別答應。”薛柏倒是不怕薛母出去逛,只怕到時候應承了別人。
薛母的熱情便冷了三分,猶豫道,“那我還是不去了?”
薛柏笑道,“皇上早有定奪,等這段日子皇上忙過了便會處置此事,大家也就安靜了,母親只管放心去就是。”
說得薛母又開心起來,“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那我們就只管飲酒作樂了。”又絮絮叨叨的和薛柏說起王清媛的婚事,“本來還想著你舅舅今年年底就回來,到時候也好把勳哥和清媛湊做一對,可惜他們竟不同意。”
薛母說起這個還有些傷感,李家若是能夠娶了清媛,她也就不擔心了,可惜兩人竟然沒有這個緣分。
薛柏一直把王清媛當做親妹妹看待,安慰母親,“京中兒郎也多,母親慢慢想看就是。”
母子二人親親熱熱的說著話,很快便回了薛府,下了馬車薛母便推了薛柏回自己院子看林珏,薛母能這般看重林珏,薛柏也頗為感動,笑道,“先送母親回正院我再回去。”
薛母聽了就更高興了,“待我換身衣服我們一起去。”
正院裡王清媛得了姨母表哥回來的訊息,忙起來理了理衣服迎了出去,“姨母,表哥。”
薛母見到王清媛從正院出來又上前來扶她,笑道,“你這丫頭今天倒殷勤。”
王清媛一邊扶了薛母一邊說話,“如今正是秋老虎厲害的時候,姨母和表哥出去半天肯定累了,我讓丫頭們做了酸梅湯,正好喝了解解乏。”
“還是清媛知道心疼人。”這也難怪薛母心疼王清媛,把她當親女兒一般看待。
王清媛一雙妙目看了一眼薛柏,“表哥臉色看著不好,這幾天累著了吧,可要小心身體啊。”
這話一出薛柏還沒說話,薛母先心疼了,“可不是嗎?這幾天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忙公事,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無妨,休息兩天就好了。”薛柏安慰薛母道。
酸梅湯被井水浸過之後清涼可口,只放一會碗外面便凝出一層細細的水珠,喝上一碗滿口生津十分解暑,王清媛親自給薛母和薛柏送上酸梅湯來。
薛母年紀大了只喝了兩口放涼的酸梅湯,把王清媛拉在身邊坐了,“這些事讓丫鬟做去,煙燻火燎的小心傷了手。”
“我只在邊上看著,並沒有親自動手。”王清媛笑道,她這個年紀雖然也學過烹飪,可大部分只是動動嘴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眼看著要說親了,傷了手就不美了。”
王清媛羞得低下了頭,又忍不住抬眼往薛柏那邊看去,卻見薛柏背脊挺直靜靜的坐著,桌上的酸梅湯碰也沒碰,不由得暗自嘆氣。
薛柏陪著坐了會便要告辭,薛母便喚丫鬟來幫自己更衣,要和薛柏一起去,薛柏勸道,“母親今兒累著了,不如先歇著,若珏兒身子還好,晚上便來陪母親一起吃飯。”
薛母想了想應了,叮囑薛柏好生照看林珏,有什麼事都讓人來回她。
林珏用手摩挲著玉牌的紋路出神,她自然是相信薛柏的,可還是沒來由的心情低落,紫鸚在身邊湊趣說話都沒引起她的興趣,被青雁拉走了,屋子裡光影變化,已經到了傍晚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