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一叫了好幾聲。

【知道了，現在過來。】莊小涵平靜道。

她看了眼時間，淩晨三點十五分。

這時候不該給李媽媽打電話，她年歲大了，又不在沈宜，這時候趕過來怕會出事，還是明天一早再聯系她吧。

她先聯絡了自己爸媽，跟著她一塊去看李城。

悲傷到極致時反而哭不出來，她愣愣地看著李城的遺體，像是在夢裡一般，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身體像在飄，她不相信李城就這樣死了，一句話都沒留，就死了。

她使勁掐自己胳膊，想讓夢醒過來，胳膊掐到青紫變黑，好痛，不是夢，她終於哭出來了。

第二天上午，周盈也趕過來，見到兒子遺體，她一下子便暈了過去。

李城和廖白的遺體告別儀式是在暗中進行的，因他們身份特殊，去世後，親友們不能給他們立碑，這樣做為了保護家屬不被亡命徒報複。

丈夫死了，妻子去看望都要偷偷摸摸的。

蒼天無眼，讓好人短命，壞人長命。

同年十月，沈宜海邊。

劉鬱坐在沙灘上，手拉著旁邊咋咋呼呼的李小小。

“小小，不能亂跑。”

李小小手裡拿著根破木棍，蹲到地上，在沙子上亂劃。

“小小，你在畫什麼啊。”劉鬱問。

李小小畫了一個不太整齊的半圓。

“爸爸。”李小小用稚嫩的聲音說，“小包是爸爸。”

她畫的半圓是個小土包，小土包就是爸爸，爸爸被埋在小土包裡。

劉鬱抿著唇看著小小，沒有說話。

“鬱郁阿姨，媽媽去哪了？”李小小回頭問。

劉鬱說：“媽媽去買帽子了，出門的時候忘記給你拿帽子了，她現在去買一頂新的帽子給你。”

李小小點點頭，又繼續用小棍在沙子上亂劃。

劉鬱回頭眺望，莊小涵正巧回來了。

“小涵，你快點，小小找你了。”劉鬱喊道。

“來了。”莊小涵說著跑起來。

莊小涵把新帽子戴在李小小頭上，尺寸正合適。

“小小，喜歡新帽子嗎？”她問。

李小小笑著點頭：“嗯。”

莊小涵笑了笑，低頭看地面。

一個半圓，半圓裡還有一朵像花一樣的圖案。

“這是小小畫的？”莊小涵問劉鬱。

劉鬱點頭。

小土包是李城，花是莊小涵送給李城的。

沙畫被翻湧著撲過來的海浪覆蓋，海風掀起莊小涵的衣角，衣兜裡的兩枚遊戲幣當啷作響。

這兩枚遊戲幣。

一個是莊小涵藏的。

一個是李城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