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宛吸著鼻子,“小孩子懂什麼,乖一點,別說話了。”
“噢……”
周謹言很快過來把孩子接走了,黎宛也跟著下了樓。
寧淺彷彿預感到了什麼似的,慢慢的下床去了窗戶旁邊。
一窗之隔,周謹言正跟黎宛說著什麼,最後依依不捨的親了親黎宛,姐妹倆也跟著親了親黎宛。
孩子……
孩子!
一瞬間,寧淺彷彿醒過來了似的,周圍的一切都有了實質,所有的喧嘩聲全部都回來了。
對,那份報告她還沒有拿,或許還有希望,或許她還能留下一丁點陳千野存在的痕跡。
寧淺又哭又笑,急切的往門口走。
一開門她就跟一個護士撞了個正著,那護士很著急,“寧小姐,您怎麼下床了,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寧淺搖搖頭,艱澀的說:“我要報告,我要那份報告。”
“什麼報告,您說清楚一點。”
“我要報告,我要那份報告!”
寧淺情緒起伏的強烈,她只是重複著要那份報告,瘋癲的樣子嚇得護士一句話都不敢亂說。
正僵持著,黎宛出了電梯,她一看見情緒激憤的寧淺,急的趕緊過來了,“淺淺,你要什麼報告,你說明白,你別著急,別著急好不好,我現在就讓人去取報告,我現在就讓人去辦。”
寧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樣,死死的抓住黎宛的手,“就是那個報告……”
黎宛弄明白了之後,趕緊讓人去取。
等著報告送過來的時候,寧淺的精神氣彷彿也都回來了似的,急切的要去收拾自己。
這當然是好事,可黎宛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不肯她自己一個人在衛生間。
寧淺露出來一個慘淡的笑,“宛宛,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
即便這話說得真情意切,但黎宛還是守在了門口。
洗了把臉後,寧淺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僵住了。
鏡子裡的人,是她嗎?
頹廢沒有血色的面孔,死寂濃重的黑眼圈,幹裂慘白的嘴唇,憔悴黯然的神情,連長卷發都亂糟糟的,什麼時候,她變成這樣了?
寧淺終於明白為什麼黎宛總是用一種憂心忡忡的眼神看她,鏡子裡的人,連她自己都認出來了。
寧淺彷彿被一棍子打醒了似的,不顧黎宛的詫異,一把關上衛生間的門,開了淋浴。
溫熱的水和眼淚混合在一起,如同決堤的閘,洶湧而出,那些積攢的很久的怨懟和痛苦,淅淅瀝瀝,連綿不絕,肆無忌憚的往下掉。
寧淺哭了很久很久,一直哭到嗓子幹啞,渾身脫力,才把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
或許是經歷了眼淚和熱水的洗禮,鏡子裡的人清晰了很多,清明瞭很多,那些灰濛濛、遮蓋著眼睛心靈的薄霧也如同被大雨洗刷般的褪去了。
寧淺撐著身體收拾好自己,然後開門了。
黎宛一直守在門口,一臉擔憂,“淺淺,你還好吧?那份報告拿過來了。”
寧淺露出來一個難看的笑容,“對不起,這陣子讓你擔心了。”
她看著桌子上的那份報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毫不遲疑的拿過來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