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學習，如履薄冰時，爸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暇管他。

破罐破摔，肆意妄為時，爸媽彷彿從睡夢中醒來，達成無言的同盟，保持微妙的和諧，一致對外，想把他從汙泥裡撈出，洗涮幹淨。

可能他天生就不該當個好孩子，也不配當個幹淨的人。

他就該想做什麼做什麼，釋放心中隱藏的惡，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謝奕舟從褲袋裡撈出手機，點出幾字，給幾個人群發：“出來，夜市大排檔見。”

夜幕降臨，幾版鈴聲爭先恐後嗡鳴，謝奕舟回到臥室，找了最厚的棉服圍好，用黑口罩擋住半張臉，深吸口氣，推門走了出去。

石崇找了一路也沒找到人，看看手機時間已晚，他實在無奈，只得調轉方向，瘋狂蹬車，終於趕在夜市開始前一個小時，成功撲進家門。

何慧正在擺弄成坨的冷麵，聽到開門聲，連忙轉頭吼叫：“死小子跑哪去了？”

石崇灰溜溜進門，披了一身冷風：“來了來了，今天幫人講題，耽誤了一會。”

“又幫人講題？”，何慧咚咚剁烤腸，把短發往耳後甩，“我兒子挺有出息，媽沒白養你。”

石崇敷衍一聲往房間沖，何慧忙在背後跺腳：“剛回來就往屋鑽？菜我都化好了，你趕緊收拾，咱得馬上出門，再晚來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石崇匆忙進屋，把門反鎖，猶豫兩秒後，把兩個禮盒，從大包中倒了出來。

自己的手機被他隨手一丟，甩在床上，那是個粉色的諾基亞翻蓋，一圈塑鑽刮掉一半，留一堆凹凸的坑。

這是何慧用過後丟給他的，他拿著像寶貝，每天都用布輕擦，生怕它沾染浮灰。

三星旗艦機新款的廣告鋪天蓋地，學校門口的佈告臺、公交車外的宣傳欄、移動營業廳外的易拉寶，滿滿都是它的介紹。

高科技、動態螢幕、800萬畫素攝影·····只想看看而已。

只是看看而已。

只是摸摸而已。

看看是什麼樣子······然後就還給謝奕舟。

石崇做了數次心理建設，才咬牙閉眼，慢慢開啟盒蓋。

黑曜石般剔透的色澤，如同寶石折射日光，緩緩暈染開來。

石崇睜眼看著，不敢眨眼。一分鐘後，他鬼使神差伸手，按住電源鍵，足足按了幾分鐘，半點反應都沒有。

果然······又被耍了。

被耍了這麼多次，怎麼還不長記性。

羞惱從心頭竄出，石崇賭氣似的，隨手撈過另一個紙盒。

他心煩之下沒做防備，剛一開啟，盒中瞬間蹦出彈簧小鬥，他心道不好，連忙閉眼，但已來不及了，一股苦澀的液體直撲而來，那力道極大，瞬間蟄的他兩眼發麻。

石崇抹了把臉，放下手掌，在燈下一看，手上都是紅藍墨汁，校服的衣領更被浸透，他猶疑中抬手一擦，胸前被塗的看不出樣。

石崇愣愣盯著胸前，大腦發麻，一時有些發懵。

明天省領導要來十三中視察，他作為學生代表，要上臺致辭，而他們每個人的校服前襟，都用紅線繡著各自的名字，甚至不能借穿別人的，來矇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