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過來,正對上明墨的目光,清澈如湖水的眼睛裡掠起一絲喜意:“你醒了。正好,把這顆參丸吃了吧。”
以百年人參為主藥材,再輔以其他安神靜心的副藥,調配出來的丹丸沒有副作用,什麼人、有什麼病都能吃。
明墨沒有錯過她眼裡的擔憂。
她有些怔,精神還恍惚著,開口說的是:“你擔心我啊?”
曲齡幽也怔,不知道明墨為什麼第一句問的是這個,好像她的擔心很重要似的。
她伸手,邊擦去明墨唇角血跡,邊無奈道:“當然擔心啊。死在百草堂門前多不好。”
“張嘴。”她將那顆參丸遞到明墨嘴角。
“百年人參調配的,很貴的。”她強調。
明墨動動嘴,想說吃了也沒用。如果真的很貴,還是別浪費比較好。
曲齡幽眼疾手快,藉著她嘴角露出的縫隙直接就把丹丸給她塞進去了,動作無比利落果斷。
明墨:“……”
她閉上眼睛緩了緩。
也許是參丸起了效果,也許是那陣痛苦過去了,再睜開眼睛時她感覺沒那麼虛弱了。
似乎是再一次從鬼門關上被拉了回來。
她看向旁邊。
刺殺那幾人的外衣早被扒了丟在地上,他們帶的東西很少,襯得那塊刻著“流雲”二字的腰牌格外顯眼。
曲齡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段雲鶴順著曲齡幽的目光看去,看到流雲腰牌時臉色微變。
“少主。”那幾人也知道自己暴露了,跪在地上不敢再動。
“明墨……”段雲鶴不得不看向明墨。
明墨也在看她。
時隔十年,她第一次認真看向想起過往、還是流雲山莊少莊主的段雲鶴。
錦衣華服自不必說。
明墨將十年前的段雲鶴和眼前的段雲鶴拿來做對比,得出來的結果是沒有什麼大變化。
段雲鶴生來就高貴不凡,一路錦衣玉食地長大,什麼東西都不缺。
流雲山莊也和明月樓不同。
作為少莊主的段雲鶴讀書習武,前路光明、心性平穩。
十年的沉寂沒給她造成什麼影響。
她依然是一柄剛直明亮的劍,哪怕不刻意顯露鋒芒,眉眼間也有淩厲。
她光明正大,帶著目下無塵的天真,滿以為她看到的就是真正的世界。
但是憑什麼呢?
明墨知道不該,卻還是壓不住心裡埋怨。
憑什麼她就能活著,十年未改?
她打斷段雲鶴,滿懷惡意地、又如同質問地問道:“曲齡幽救了你,將你藏在曲府,你說那不是救命之恩。”
“那麼我呢?”
“我的救命之恩,你認不認?”
段雲鶴的臉霎時變得跟明墨一樣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