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槐樹上蹲著編花環、哄小孩子的明墨不同,眼前的明墨似乎又是一個嶄新的明墨,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明墨。
她眉眼除了有笑外,還有靈動。
那是一種輕盈的、不被任何東西限制、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靈動。
是她在地面上時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遠處是群山環繞,近處是大樹靜立,她浮在水裡,如遊魚入海,如鷹擊長空,自由自在、無所顧忌,說不出的神采飛揚。
黃昏的霞光灑下來,在她臉上染上一層橘紅,她的臉不再是白的。
應該是和在水裡有關。
曲齡幽想。
江湖人說明月樓樓主曾舉世無雙、武功高強,但她看到的明墨臉白如紙,吐過血,畏寒無比。
月十四說她不能再使用武功。
只有在水裡,她才是輕快的、不被那所謂的蠱煩擾的。
她看起來像拋開了所有枷鎖。
曲齡幽既感到揪心,又無法控制地被她吸引。
她不由想到了安平縣主。
因為仰慕明墨而在百草堂前鬧事的安平縣主,據說是對明墨一見鐘情。
她先前怎麼也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安平縣主對明墨一見鐘情這件事,也無法理解一見鐘情這四個字。
誠然,二十五歲的明墨很好,長相好,氣質好,似乎對人也很好,像一塊溫潤的美玉。
她初見也覺驚豔,但總覺得還到不了一見鐘情的地步。
她少時讀書,讀到這四個字時一直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人素不相識、連名字來歷都不知道,僅僅是見了一面就能動心?
現在她似乎有點懂了。
如果她第一面見到的是十五歲的明墨,說不定也會一見鐘情。
因為即使是現在,是面前二十五歲的明墨,她也有些移不開眼。
想靠近她,想牽她的手,想把這樣靈動自在的她攬入懷中,想親吻她的眉眼。
她伸手,壓住心裡情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近處水下的魚身,把魚舉嚮明墨,聲音裡也帶了笑意:“我也抓到了一條!”
明墨被她臉上的笑晃了晃,慢了一拍回答道:“那,我們算平手?”
一人抓著一條魚上了岸。
明墨把魚交給曲齡幽看管,順手撿了河邊的樹枝,三兩下搭好一個烤魚架,把火點了起來。
見曲齡幽眼神驚訝又佩服,明墨得意洋洋:“這些我十歲以前就會了。”
“而且下河摸魚這事,必須包含岸上烤魚才有意思。”
她把那兩條魚拿過來串好,放在火上烤。順便和曲齡幽一起,把身上的衣服也烤幹。
“好麻煩。要是以前——”她忽然止住不說了。
曲齡幽的心沒來由地又是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