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白抬起頭不讓月三看到她眼裡情緒,聲音輕輕,似乎在追憶著什麼,“但也許對曲齡幽來說,比起那個三十歲後天人永隔的結局,愛她的人一直就在她面前她卻不知道,真知道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樣反而更痛苦、追悔莫及呢?”
月三微怔。
沈月白的聲音更輕了,“當然我不是曲齡幽,我不知道曲齡幽會怎麼想。我只是——”
只是推己及人。
“沈姑娘。”月三忽地有些難過起來。
她當年雖然沒跟在明墨左右,但明墨有兩個好友沈月白和安拾邱她是知道的。
沈月白和安拾邱互相喜歡只是還沒說破她也知道。
當年明墨才十五歲。
沈月白十六,安拾邱十七,那時所有人都還很年輕,都以為以後會有很長的時間,於是誰也沒急著說破。
誰也沒想到一次極為尋常普通的道別,能是一生中的最後一面。
明墨皺著眉從遠處走來,想著剛才無意間掃到的某張似乎在哪裡見過的臉,但再細想卻又想不起來。
她問沈府的侍從,侍從說那人是負責採買的,所以會經常進出沈府,也許她之前在那人外出採買時見過。
她甩甩手,迎面就撞上沈月白和月三。
明墨的眉頓時皺得更深。
月三是月衛,一般情況下喜歡藏在隱秘處,現在直接站這麼顯眼,是有什麼事?
“月、”她剛說了一個字,月三對她點點頭咻一下遁走了。
明墨:“?”
“沒什麼沒什麼。”沈月白收拾好心情,想到剛才跟曲齡幽的對話,再看看什麼都不知道的明墨,一下心虛了起來。
她拍拍明墨的肩膀,很快也跑開了。
明墨一頭霧水地走了進去。
曲齡幽很快迎了上來,“你剛才去哪裡了?”
“我把畫筆洗幹淨放回沈月白書房了。”明墨實話實說。
給木雕上色需要工具,那些工具她一時間沒有,但沈月白醫畫雙絕,還剛畫了很多圖送給她,她就直接拿沈月白的過來用了。
“這木雕上色得很好看。”
曲齡幽說著,伸手去摸了摸。
在日光下晾了這麼一會,上面顏色變了幾變,現在已經不能再曬了。
曲齡幽把木雕移到別的地方。
明墨跟在她後面,心裡愉悅,面上藏不住得意。
她雖然畫畫沒有沈月白好,但也差不到哪裡去。
“不過我當時穿的衣服似乎不是這個顏色的啊。”曲齡幽像是有點苦惱。
“怎麼可能?就是這個顏色,跟你腰間飾玉的顏色是互相搭配的。”明墨脫口而出,說完後迎著曲齡幽洞悉一切的眼神後有些懊惱。
“所以當初給我結賬那個過路人就是你啊?”曲齡幽向前一步,眼裡滿是篤定。
難怪她昨晚說起來時明墨一點都不吃醋。
“這——”明墨還在想怎麼糊弄過去。
曲齡幽搖搖頭,把她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藉口都按死,“沈月白剛才已經都說了。”
明墨的心不由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