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籠中雀 老皇帝忌憚他……
老皇帝忌憚他的母家勢力, 在母後故去後,盡全力打壓,但畢竟太過龐大, 薛家也不是傻子,自然避其鋒芒。
從前沈青用鎮國公府的勢力明裡暗裡地為他保下了部分母家勢力, 沈青走後沈涼接下了這擔子。
幾年來奔走帷幄, 費勁機關解數, 在暗流湧動的京城埋下暗樁。
老皇帝樂享其成地看著他們鬥, 又從不言明太子之位, 仵雨溪以前只願做個閑散王爺偏安一隅, 但總有人看他不爽。
嫡幼子, 一個嫡字便是最無可爭議的地方。
沈青離去的第一個月, 仵雨溪經歷了三次遇刺,兩次投毒, 性命攸關的那回,刺客的劍距離他的心髒不過兩寸。
索性仵雨溪跟著沈青學過一些功夫, 雖然比不上練家子,但身手還算過得去,看起來柔弱的身子又十分迷惑人, 所以避開了要害。
人不犯我,我便是個閑散人;但被人瞧入了眼, 那存在都成一種錯誤。
僅一個月, 仵雨溪便悟了這點。
那些陰謀算計如信手拈來一般, 苦心孤詣三年,自身藏於暗處,讓他們狗咬狗起來,又保持著兩方勢力相爭, 不讓三皇子一家全然獨大。
仵雨溪心思通透,明面上乖巧良善,整日閉門不出,在皇子所背地裡素手翻飛,做那擾亂一池本就不平靜的京城水之人。
沈涼是個聰明人,明白不必在明面上背棄三皇子,而是暗中轉為仵雨溪的謀士,兩人通力合作又掩人耳目,竟無一人察覺這位體弱多病的六皇子在激烈的爭鬥中仍安然無恙。
當刺殺他的刺客見他眉目間有猶豫寡斷之色,並未第一時間取了他性命,於是果斷反手刺中仵雨溪的後背後,仵雨溪手上開始逐漸沾染鮮血。
內鬥愈發水深火熱,每日殫精竭慮在權謀中,死在明處或暗處的官員、刺客、百姓不計其數,仵雨溪的眸中失去了那些純良友善,略一抬手便是一條人命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也開始整宿整宿地頭疼和做噩夢,睡夢中也會忽然驚醒打個寒戰,握住自己顫抖個不停的手,安神寧心的湯藥吃了無數副也仍不見好。
於是他揹著所有人去找了一趟陳泉,詢問是否有可治之術。
心病是需要心藥醫的,陳泉看著眼前這個勉強算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削尖的下巴,下眼瞼的一片青黑,目光渾濁而有些麻木,嘆了口氣,往他的百會穴等穴位上紮了幾針。
“好好睡一覺吧。”
仵雨溪這一覺睡的很沉很香,是沈青離開後睡到的第一個飽覺,夢裡沈青親吻著他,反複說著自己一年內一定會回來,而現實是他等了又等,卻等不到那個溫暖寬大的肩膀回來。
“該怨的。”沈青聽完原委,默了默,更加把仵雨溪嵌進自己的懷裡。
隨意許下承諾是他,而背棄的也是他,無怪小溪和他生了嫌隙,滿心眼只有自己一人可用。
仵雨溪一人留在京城中如一葉孤舟,若不心思狠厲些,如何能支撐著他走下去,何況他現在早就習慣了獨立,不願意旁人來知曉或幹擾他的計劃。
沈青心裡的那點激憤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酸澀一片。
“我剛剛還……”沈青閉了閉眼,“幸好,幸好沒有。”
他慶幸他在看到那浸濕血液的被褥時,一瞬間升起的骯髒,不可說的陰暗念頭,都未在小溪面前展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