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秦春深從寬大的手袖中拔出手槍，直接給了她一槍，子彈正中眉心。

“......”燕北愣怔地微張開嘴，毫無徵兆地一頭栽下，血液混合著腦漿，一併流淌在身下的泥土上。

池錦升瞳孔驟縮，眼睜睜看著燕北倒下，他僵住了，他們......不是一夥的嗎？

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秦春深為什麼要殺了燕北，燕北是血藤花的宿主，宿主一旦死亡，那麼與血藤花簽下契約的人們將會跟著心髒破裂死亡。

不出所料，就在極短的時間裡，池錦升的心髒跳動速度越來越緩，胸膛像被幾萬只箭羽穿刺，他的每一個骨頭都疼得像融化了般，不能呼吸......冷，好冷。

他不可遏制地啐出一大口鮮血，緊接著眼前的景象像調色盤一樣混成一片，意識也逐漸開始混沌，往日與白秀的點點滴滴如走馬燈似的，一幕幕從眼前飄過。

“池錦升必死無疑，倒是姜山，他和雪女合謀，用假身與燕北簽訂契約，還算聰明，對付他要費點心思。”秦春深對著自己的傀儡說道，說完，便從這個空間消失。

——

他像一葉扁舟，在漫無邊際的江河上漂流，耳朵裡灌著冰冷的水，乃至於聽不清楚那首吟唱許久的靈異童謠。

白秀緩緩睜開眼，頭頂是一片灰白的天空，以及被微風吹動的黑色樹木。

全身動彈不得，但卻能感受到層層漣漪激蕩在身側，像是有人從水底下向他遊來。

那個物體越來越近，潺潺水聲在流轉在耳畔，宛如有人在他邊上敲大鼓。

突然，幾條巨大的黑蛇映入眼簾，它們捲起水浪，像嬉戲一樣拍打在他臉上，白秀被浪花開啟幾米，頭頂的天空瞬間被它們的陰影擋住，一股恐怖詭異的氣場縈繞著他。

這裡是哪兒......是人死都都要去的地方嗎？我已經......死了嗎？白秀的胸口堵著一口氣，硬結成塊。

“你確實死了，但這裡既非天堂，也非地獄，而是我的神境。”

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神境”是什麼，就被一股翻山蹈海的力量推至岸邊，他看清岸邊竟然是個根本深不見底的懸崖後，登時胸中全部的壓抑都消散了，根本來不及多想，瞬間掉入懸崖。

意料中的粉身碎骨並未發生，白秀睜開眼，見自己漂浮在空中，剛才的江河忽然動了起來，一張巨大的人臉驟然出現在他面前，那一望無際的江，竟是“它”的眼睛，那兩排茂密的黑色的樹，也是“它”的睫毛，黑蛇沖他咆哮，最後成為了“它”的頭發。

它張開獠牙，對著垂在半空中的白秀發出刺耳驚悚的哈氣聲。

與之對視的一剎那，他的身體立即化成堅硬的石頭，而他也很快明白了，這個巨大的東西，應該是希臘神話中擁有三個頭的女妖——戈耳工，被人們熟知的美杜莎則是它三個頭中的其中一個。

是我轉成刺客型戰士了嗎？戈耳工成為了我的傀儡？白秀心想。

戈耳工看穿他的心思，略顯輕蔑，它布滿鱗甲的利爪一把抓住白秀，把他牢牢禁錮在手心，它血紅的眼睛中一個線形瞳孔動了動，它道：“我為神，為人類助陣，絕非人類的掌中之物。”

“借給你我的力量，但要付諸相應的代價，渺小的人類，你可願意？”

白秀很快反應過來，他像是擁有了和林舜一樣的異能，有遠古神話人物助陣，這些神是否真正存在過尚未可知，但只要人類存有信念，真心供奉過它們，那它們就永遠存在。

“戈耳工，我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萬箭穿心，無限死亡後無限複生。”戈耳工露出獠牙，長長的舌頭裸露在外，“你的恐懼，對我來說是美味珍饈，我要品嘗它。”

白秀雙眉豎起，全身的憤怒和對光明的嚮往扭成一股麻繩，一股腦兒地沖出胸膛：“成交，借給我你的力量，戈耳工——”

“來吧，人類。”

被釘死在牆壁上的肉身，在一瞬間綻開金光，無數道符文猶如有了生命，自覺攀爬上這具肉身，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斷裂的骨頭，都自動歸位複原，他的眼睛投射出白光，在戈耳工賦予起死回生後，獨屬於戈耳工的暴虐和嗜殺在他臉上殘存一秒，緊接著，他黑色的瞳孔顯現，而原本破爛的衣服，也在這一刻，變成純黑色的盔甲。

黑色的圖騰在他臉上生長，幾乎佔據了大半張臉，戈耳工從背後擁抱他：“盡情殺戮吧少年，血讓我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