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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一時沖動,啃得四瓣唇傷痕累累。次日大年初一拜神祭祖,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昨天幹了什麼,成年人笑笑也不點明,但裴熙修不是成年人,看到什麼說什麼,指著席今晨的嘴巴問:“是不是三叔把你咬成這樣的?”席今晨掩耳盜鈴般把嘴唇抿進嘴裡藏起來,要不是節日,他肯定戴一天口罩不脫下來。裴烈山揪著裴熙修的後領子,把他拖向裴景峰,“你爹回來了,別來你三嬸面前晃悠,滾!”裴熙修掙紮著大喊:“三叔!你真不是個好東西!”裴雲濤看好戲一樣,哈哈笑。裴熙修聽見了也罵,“四姑姑你也壞!”裴景峰好笑地揉揉自己大兒子的頭,把他交給他媽。

車隊載著他們駛向最高處的那座塔,青磚鋪地直通上去,山門高聳,梵宇清幽,一尊寶鼎在殿前,香煙繚繞,浮雕漆金的大門古韻悠長,一排清瘦和尚守在殿前迎他們進去。裴鄭楠領著他們給牌位上香磕頭。席今晨被裴烈山帶著,亦步亦趨地模仿,暈頭轉向地跟著轉了一天,燒香祭拜磕頭。裴烈山把席今晨帶到他爸和他爺爺的牌位前,心裡默唸:爺爺爸爸,這是我要相守一生的愛人,希望你們保佑他健康安樂,幸福一生。然後牽著席今晨的手一起把香插進香爐。

席今晨以為也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結束這段旅程時,一場聚會打破了他的幻想。宴會上所有人都在看他,或是打量、或是偷瞄、或是鄙夷側視、或是對視翻白眼。席今晨討厭死這些人了,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迂迴又刻意地展示他們的不滿,又不敢當面對峙,彎彎繞繞地說些刺耳的話。席今晨真的想揍人,憋氣憋得他煩躁。他沒經歷過這些,面對這些隱晦的惡意不知所措,比不得溫意柔周到體貼的禮數。裴烈山毫無顧忌地攬著席今晨的手臂,與他十指相扣,不給任何人面子,但凡到裴烈山面前嗶嗶賴賴的,不爽了就叫保鏢擋開。“烈山哥哥,你等等我。”一道嗲到發膩的聲音傳來。席今晨聽著都覺得是個很小的女孩子,回頭一看,打扮得像正太小王子一樣的男人。這人身形很單薄,穿著刺花襯衫,戴一對鑽石耳釘,畫著氛圍感的妝容,眼下一圈暈染的橙紅色腮紅,嘴唇上是啫喱質感的嘟嘟唇,細腳褲露出一小節小巧的腳踝,像是一隻開了美顏的花蝴蝶。裴烈山聽到他的聲音就反胃,暴躁地罵道:“朱迪亞你惡心不惡心,別他媽的那麼叫我!”朱迪亞追過來伸手要去牽裴烈山的衣袖,裴烈山反手開啟,兩個保鏢抬手攔著,不讓他靠近。朱迪亞泫然欲泣,那捲翹濃密的睫毛應該是種的,非常之突出,用極為傷心的小嗓說:“烈山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跟你告白,你說你不喜歡男的,讓我滾,我都準備去變性了,你竟然找了男朋友,還…”說著瞟了席今晨那高壯的體格一眼,“還找了個這麼壯的。”席今晨被他含情帶媚的眼神刮一下,不禁感嘆好像女孩子啊,都沒注意他是在說自己。裴烈山渾身抗拒,甚是厭惡,“你是不是有病?出席同一場家宴,你他媽的說這些垃圾話髒我耳朵。”直接叫保安,“丟他出去!山門都不準他進!”朱迪亞嚶嚶呀呀地掙紮,但還是被拖出去了。席今晨轉頭看向裴烈山,遲疑地問:“我以前也這樣?”裴烈山回想起席今晨女裝時那漏洞百出的偽裝,笑了。席今晨捂著臉後知後覺地感到丟人。一個臉黃黃、三七分、寬額頭、發際線極高,穿一身藍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來,眯著眼睛笑得見牙不見眼,用極為熟稔的語氣地打招呼,“侄子,長高了,四伯好久沒見你了。”裴烈山已經極其不耐煩了,直接帶著席今晨離場了。牽手走在梅園,席今晨說:“你家親戚好煩,個個我都不喜歡。”裴烈山把手插進他的衣兜裡,說:“因為大家其實沒有感情,但又要裝出親熱的表象,所有顯得格外虛情假意。沒關系,以後我們不和參加。我帶你出去玩。”席今晨點點頭,並不十分高興的樣子。”

裴烈山的財産清點好了,在公證人員和相機的注視下,一大疊檔案需要席今晨簽署。坐在那裡,聽又聽不懂,耳朵嗡嗡的,連律師都是裴烈山幫他請的,每一份檔案都要記錄宣讀,簽名按手印,寫得他不耐煩,簽完意定監護人協議,把筆一甩,“這太多了,用不著吧。”裴烈山又把筆撿起來塞他手裡,“誰知道我以後會不會變心,你現在簽了都是你的,以後不用看人臉色。”席今晨更不高興了,“你變心了我們就分手呀,不用一直在一塊吧!”簽那麼多以後死死繫結在一塊,席今晨感受到了極大的束縛,他自由的天性在抗拒,他現在也過得很好,不想轉變角色。他越來越焦躁,腦子裡出現的都是溫意柔面具一般柔順的微笑,裴家那讓他不自在的氛圍,甚至讓他感到恐懼。但是之前說話做一生的伴侶,現在又不好反悔,整個人糾結猶豫,害怕緊張。裴烈山的臉色霎時陰沉,但也不在外人面前訓他,又把檔案推過來,溫和地勸說:“不要耍性子,很快的,先簽吧。”席今晨握著筆不動,迷茫得像是走在了人生岔路口,踟躕不前。

裴烈山看他定在虛空中的眼神,扶過他的臉,問:“晨晨在猶豫什麼?告訴我。”席今晨手一鬆,筆又掉了,他張了兩次口,終於小聲說:“我不想在家帶孩子。”裴烈山松一口氣,親暱地說:“不讓你帶孩子,我帶。”席今晨有點委屈,嘴角微微向下,“我也不想一直待著你家,我想出去,我要出門。”說到最後他用微不可察地音量述說:“我不想做大嫂。”他這些天沒一日是自由暢快的,像是拘在籠子裡的鳥,逼仄得讓他無法呼吸。

裴烈山靠得非常近,才能聽到這句氣音,沒頭沒尾的,卻瞬間意會到席今晨的意思,他抬手在席今晨的後頸摩挲,垂著眼簾沉默不語,黑鴉鴉的睫羽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緒。席今晨看不見他的眼睛,感知不到他的情緒,心慌慌地,去抓他的小臂,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彎著腰,同桌上課說小話那樣和他商量,“我們回家去行不行啊?像以前一樣。”不想在這待了,哪裡都不自在。裴烈山揮手讓他們退出去,只剩他們兩個,把席今晨的手掌放在手裡,來回翻弄。等他整理好思緒,看著席今晨說:“這些是我爸爸留給我的財産,和裴氏集團沒有關系,晨晨不用害怕會困在裴家。你只是我一個人的,不需要困守在裴家,我們還是屬於彼此,簽完我們回南方過我們的日子,不用帶孩子,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完全主宰自己的人生,我會支援你的每一個選擇。”聽著這話,席今晨動蕩不安的心變成了島嶼,安定下來,他眼中的迷霧散去,又變成亮晶晶的樣子,期盼地看向裴烈山,問:“那我們回去?”裴烈山被他亮晶晶的眼神感染,笑了,“行!你把協議簽完我們就回去。”席今晨連連點頭,“好!”自己把掉地上的筆撿起來,在律師、公證人員的見證下,嘩啦啦簽字,咚咚按手印。裴烈山原是笑著,恍然想到席今晨協議都看不懂簽字簽得這麼爽快,怕他以後被人詐騙,又吊起一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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