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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裴烈山把席今晨帶回校外公寓,以宇宙星雲為主題兼具未來智械科技風格的裝修,六米高的頂壁上色彩絢麗的星雲在冰冷且極具科技感的昏暗銀光中融合變幻,虛無淡漠、寂靜無聲。裴烈山走到星雲之下,不留痕跡地往上瞟一眼,接著望向席今晨,問:“好看嗎?”。恆控系統執行的幽微氣息在寂靜中乍然清晰,站在昏暗幽光中的人存在感也變得無比鮮明,平直齊整的長眉下是宇宙一樣黑暗寧靜的深邃眼瞳,席今晨慢慢靠近,勾下他的口罩,薄唇高鼻,風神俊逸。裴烈山感受到靠近的呼吸,黑鴉鴉的睫毛輕輕顫動,揣在兜裡的手慢慢攥緊。

突然,席今晨喊道:“哎呀媽呀!該吃飯了,粉蒸肉呢?”媽的餓不死你!裴烈山轉身就走!席今晨高大的身軀慫了一下下,然後有些心虛地脫下42碼的淺口船鞋拋到玄關,跟上裴烈山的腳步。餐廳處陽光明媚,席今晨抬手接住被拋過來的熱毛巾,攤開就要抹臉,堪堪挨近才想起來自己化妝了,撇撇嘴拿來擦手。滑蓋退開,菜品升起,正中央是一盤洗臉盆一樣大的荷葉粉蒸肉。裴烈山指著直徑四十五厘米荷葉青瓷盤,“一盆,吃!“席今晨捏著筷子,“……”也吃不了那麼多。

落葉飄飄,路上起塵。席今晨靠在校內停車場出口對面的鳳凰花樹下,每開來一輛車都抬頭看,往來的同學老師都瞧見,論壇上大家都在討論:粉色低音炮是不是被拋棄後瘋了,天天等在停車場路口禍害鳳凰樹。三天都沒逮到人,都不知裴烈山又怎麼了,同意交往之後,他來上課都會在這等自己一起上課,忽然三天不見人,操!席今晨抬腳猛踹樹幹,鳳凰樹上米粒大小金黃的碎葉簌簌下落,潑了席今晨一身。一邊生氣,一邊想:姓裴的不會是嫌棄我吃相吧?那天吃飯,他一開始還能裝一下,嘬著櫻桃小嘴三口一塊肉,吃著吃著就把人設忘了,張著血盆大嘴一口三塊肉。能怪我嗎!做那麼大一盆!不吃豈不是很浪費!越想越生氣,席今晨“咚咚咚”狂踹樹幹!頭上又潑下一場金色的落葉雨。不遠處白襯衫西裝褲的中年教授,看著對面又高又壯拔腿一米五那麼高,裙擺翻得亂起八糟的粉色猛女,很是糾結,消瘦的臉頰上每一道皺紋都在為難,最終他推了推無框眼鏡,鼓起勇氣靠近,“這位同學不要再踹了……”說話的聲音都虛虛的。席今晨胡亂拍拍身上的落葉,鞠躬問候:“老師好。”莫思憂抬頭看他,長得真高啊,然後轉達自己學生的留言,“烈山說家裡人叫他回家一趟,明天下午就回來,讓你別等,他來找你。”席今晨心中一跳,忍不住咧開大白牙,又高興了。莫思憂又推了下眼鏡,輕嘆一口氣,暗中為弟子憂心,怎麼找了個缺心眼的物件啊。

裴家老宅裴母的書房,金絲瑞腦嫋嫋青煙,裴烈山赤裸著上身低頭跪在書案前。裴鄭楠坐在禪椅上提筆抄經,漫不經心地問:“又犯什麼錯了?”裴烈山跪了一個上午,張嘴的時候,粘合的嘴唇撕開小小一道口子,回道,“行事張狂,當眾傷人。”白紙黑字,落筆如行雲流水,肆意瀟灑,“要打多少?“”五十。“裴鄭楠眼也不抬,”媽媽年紀大了,容易肌肉拉傷,不好動粗,讓你妹妹打吧。“裴雲濤把袖子挽至手肘,從博古架上取下藤枝,站在裴烈山身側。桐油浸潤的藤枝,柔韌不易斷裂,每抽一記撕裂空氣的破風聲令人膽寒,只一下毒蛇撕咬割裂脊背的劇痛就叫他牙關緊咬,冷汗直流。巨大的力道穿透胸腔,震得五髒六腑絞痛,裴烈山繃緊了全身肌肉,撐在大腿上的手都在顫抖,時間的流逝變得極為緩慢,大腦痛到空白時,突然跳出那個餓死鬼坐在自己身邊大口吃肉,口紅都吃花了,滿嘴油光光,一臉無辜地看過來的樣子,情不自禁笑出來,又被一鞭子打到悶哼,咬破了唇角。

裴鄭楠聽到一絲近乎氣音的笑,頗為耳熟,終於抬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他跪在那裡如同一塊窩了千年長滿青苔的磐石,沉默倔強又死不悔改,像極他早死的爹,跪在她爸面前被打得渾身是血都不肯放棄。一晃眼十幾年,小兒子也長成了他那副死樣。

五十鞭打完,裴烈山的後背猩紅一片,絲絲鮮血交錯流淌。裴鄭楠揮手,“快滾吧,礙眼。”兩兄妹攙扶著出去。

裴雲濤架著裴烈山,忍不住八卦,“沖冠一怒為紅顏呀,裴烈山你可以哇,課上打老師。”裴烈山腳步虛浮膝蓋痛,聽到妹妹調侃羞惱地小聲叱道:“閉嘴。“裴烈山哈哈大笑,嘲諷挑釁,“呦呦呦~還不讓說了~”等裴烈山躺倒床上,藥還沒來得及上就昏睡過去了。

等裴烈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幾個矮冬瓜站在小凳子上摳他的手心腳心,扒拉他的眼皮,軟軟糯糯、口齒不清地喊:“叔叔~叔叔~起床了。”裴烈山剛醒來,平板上的他大哥的大臉就被懟到鼻尖,根本看不清,矮冬瓜發話了,“爸爸想找叔叔說話。”讓保姆把侄子侄女抱走,裴烈山大哥關心問道:“沒死吧?”裴烈山:“……”。“和飛絲發生什麼矛盾了?怎麼分手了?”裴烈山嗓音沙啞,“不知道,她提的。”他大哥猶豫了一下,“你找的這個女朋友叫什麼名字?哪家人?”裴烈山突然沉默。他大哥以為他不想說,就不問了,“十二月錫塘許家玄孫滿月酒,你去走個過場。”掛了影片,裴烈山想找席今晨,拿起手機才發現沒有聯系方式,雞飛狗跳鬧了那麼久,聯系方式沒有,名字也沒問,傻了嗎不是。著急想見她,匆匆洗了個澡,飛回江大。

裴烈山滿心期待地回來,萬萬沒想到有人他媽的撬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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