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玦沒有鎖門的習慣,房門一推就開。未來的西宮主淡淡定定地在小榻上盤腿打坐,紋絲不動。他不動,楊奉卻是好動。確定聞玦只是在閉目養神,他當即伸手戳了戳人家的背,沒反應就再戳一次,直到聞玦睜眼才停下。
“什麼事?”聞玦問。
楊奉一聽,立即從懷裡取出一面銅鏡,遞到聞玦面前:“看到了嗎?我剛煉出來的小玩意!一面在我房間裡,一面被我掛在我倆之間最高那棟樓的屋著,他握住鏡框往裡輸入靈力,鏡面上當即浮現出一個臥室的場景——正是楊奉的房間。
“你看,就是這樣。透過中間最高那面鏡子中轉,我們兩邊輸入靈力,就能透過看到對面的情況,跟當面聊天沒有區別!”
看著楊奉那一幅得意洋洋滿臉寫著“我厲害吧快誇我”的樣子,聞玦無情地潑冷水:“有何用?”
“嗯?”
“傳訊可以直接利用靈力傳音傳影,外物也有不同的傳訊符可用。你的鏡子若是中轉那面出了問題,更是會直接報廢……”
聞玦一連點出了種種缺點,但這面鏡子最終還是留在了他的書桌上,許多年之後,仍如新造,直至被二人交戰的餘波所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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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方才起床的殷唯披發坐在銅鏡之前,不小心回憶起從前,不由出神。
只穿著單衣披著外套的連斐走在他身後,單手撩起殷唯那一頭長發,俯身貼在他耳畔輕聲道:“在想誰?”
殷唯自是不會說真話,微微搖了搖頭。
連斐沒有追究到底,他拿起木梳,問道:“讓我試試可好?唔,我雖是第一次替人束發,但應該不會扯痛你。”
殷唯默許了。
連斐的手不算生疏,但也說不上熟練,簡簡單單的高馬尾還是難不倒他。不過在最後,他揉了揉殷唯的耳垂,小聲說了句“可惜”。
“可惜什麼?”殷唯問。
“可惜我準備的禮物尚未做好……”連斐攏了攏殷唯的衣領,“衣服掩去了我留下的痕跡,無法讓外人得知,我已經將門中最耀眼的珍寶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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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還是夜裡,楊奉又一次帶著某件東西,偷偷摸摸地潛入聞玦的臥室。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在仙天島上,會管他倆的只有兩位宮主。而這兩位只管他們修煉,只要能按時按質按量完成他們佈下的“作業”,基本不會理會弟子們平日裡都在做些什麼——可楊奉就喜歡玩些刺激的。
聞玦的房間在楊奉幾番折騰下已經多出了許多“雜物”,他以為楊奉這次過來,又是同樣的目的,卻不料這回楊奉掏出的是一枚眼熟的珠子——窺天珠。不久前,兩位宮主才從寶庫中拿出此寶,教授他們窺天視地的秘術。按理說,這枚珠子應該已被送回寶庫……
“你偷進了寶庫?”
“說什麼偷呢,修士的事,竊不是偷……”楊奉說著怪話的時候,基本就是他心虛的時候。
聞玦不語,聞玦只是盯著楊奉,然後聞玦恍然大悟:“此乃贗品——師弟,你的造假技術騙過我了。”
“哼!”被揭穿的楊奉直接把珠子放桌上,低聲說道,“雖然被你發現了,但你覺得,我之後拿它以假換真的成功率有多少?”
“死心吧。”聞玦冷漠地回道。
“別這樣,幫幫我好不好嘛!”楊奉趴在聞玦左肩,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師兄,好聞玦,幫我參詳一下嘛!”
“別對我撒嬌。”說是這樣說,但聞玦沒有把人推開,右手還主動拿起珠子,逐一點出可以改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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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殷唯輕輕觸碰著頭上陰刻著合歡花紋路的精緻發簪,抿唇不語。
“不喜歡嗎?”連斐如此問道。
殷唯搖了搖頭,道了聲謝。
連斐則是稍微垂下眼簾,有些遺憾地道:“我本來是想著給你打一對耳環,但我捨不得你因我而受傷……如此便好。”
發簪本身便是一件防護法器,堅固非常。若非那一天,殷唯在身份暴露的連斐面前親手將其折斷,或許之後他在被聞玦打傷時,它仍會默然不語地護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