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趙琉珠

他便自欺欺人，權當自己還活著，白天他不能出來，便晚上回到家中陪伴家人，爹孃妻子看不見他，只有小兒指著他害怕地叫他“爹”。

他很高興，便時常和孩子玩耍，但他是鬼，和他一起時間久了，兒子開始生病，久治不愈，妻子意識到他的存在，害怕地跪在他的墓碑前請求他不要再來了。

他不甘心，他放不下他們，晚上仍舊回到家中，陰冷的溫度，兒子高興的叫聲，將他的存在暴露無遺。

終於有一天，等他晚上再次回到家中，看到的只有空蕩蕩的屋子，他的家人不見了，他們離開了，不要他了。

他崩潰地在村子裡遊蕩，每見到一個人便詢問一番家人的去向。

他騙自己還活著，久而久之，他好像真的活了。

他看著熟悉的村民一個個死去，一代代孩子長大成人，他的性子也越發扭曲，腦海中一片混亂，恍惚中覺得他一定是長生不死的人，所以他們嫉妒他才假裝看不見他。

他忽視了所有不對勁的地方，深深地騙過了自己，並且深信不疑。

直到山匪進村，他接受不了他殺了所有村民的事實，便自欺欺人地將他們的魂魄困住，製造出記憶中的場景。

由此便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輪回。

寂虛看著伏遠的身影隨風消散，心情卻並不輕松，反而帶著沉重。

他閉上眼念著佛號，複又抬眼看向那些消除怨氣後恢複記憶的眾鬼。

其中身上背負著眾多人命的山匪看著他瑟瑟發抖，跪在地上請求寬恕。

這些山匪應了那句老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切不過咎由自取。

寂虛：“你們該請求原諒的人不是貧僧。”

話落，驟然綻放的金光將他們的身影徹底湮滅。

罪孽深重的人是無法投胎轉世的，與其留他們禍亂眾生，不如就此回歸天地間。

剩下無辜被殺死的村民以及被伏遠殺死的外來人，他們身上也或多或少的背負著業障，但那因果需他們自己償還。

村民向他道謝後各自離去，村子裡的怨氣不知不覺中散個幹淨，隨著旭日東升，一切是明朗的模樣。

寂虛找了鄰村的人幫忙收殮村民的屍骨，將他們一一安葬，又為他們誦了往生咒。

一切妥當，他才朝著越山城的方向而去，身後，一眾人看著他的背影，其腦後白綾垂下的飄帶在風中輕輕揚起，在陽光下彷彿閃耀著灼灼光華。

……

越山城由於施家的緣故並不存在鬼氣太過濃鬱的地方。

釋以昡出現在一處荒廢的宅院，此處宅院修建的開闊大氣，遺留的物品不是尋常人家能用的起的。

他環顧四周時，心中不禁可惜那個滿村子鬼的好地方。

而他選擇在此地落腳的原因，則是因為這裡已經是整個越山城鬼氣最為濃鬱的地方，適合他休養。

思及此他的身影隱向宅院深處。

深夜。

從城外回來的厲鬼剛剛步入宅院，便察覺到令她膽寒的氣息。

她抖著身子想要逃跑，下一瞬卻被一股氣息鎖定，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宅院深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