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混亂前夕

夷桑郡法清寺。

法清寺的弟子們在地窖中數日，一個個面黃肌瘦，他們餓了只能勉強啃食一點糜爛的果蔬，精神都有些不足。

幾日過去，地窖中各種臭味縈繞不去，直撲口鼻，而地面上早已一片狼藉，是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惡心反胃的髒亂，那些僧人也只是勉強忍受。

有弟子實在忍不住問澄明道：“師父，我們的寺廟遭此磨難，佛祖何時來度我們？”

他們信奉佛祖，立志濟世救難，度化眾生，但倘若他們連自己都度化不了，談何度化眾生？

他們信奉佛祖，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自己在做，他們的信仰和修行方法是師父傳授，他們與佛祖似隔著千億萬年光陰，彷彿永遠也夠不到成佛的境界。

心中的信念左右搖擺，這讓他們十分挫敗。

這些低境界的弟子最是參差不齊，他們中要麼是悟性不夠多年停滯不前，要麼是新來不久，對佛法領悟還不夠深，導致他們境界停留在較低水平，只能留守寺廟。

他們還需引導。

澄明掀起眼皮將眾弟子一一掃過，開口道：“我們生活在佛滅度的時代，佛祖雖然滅度，但佛即是眾生，見眾生如見佛。”

“我們也是眾生之一，我們自身佛性具足，一念即成佛，何須將希望寄託在除本身以外的其他人或物身上？”

“……佛祖成佛的過程中尚且有諸多磨難波折，我們跟隨他的信念修行以求解脫的眾生，還妄想不經磨難一步成佛不成？”

澄明見弟子一個個垂頭不語，語氣有些嚴厲。

“我們出家弟子是佛祖留在色界度化眾生脫離苦海的使者，但若你們自身道行境界較低，修行淺薄，自保都是問題，你們要怎麼度化眾生？”

“這就是為師不讓你們出去遊歷的原因。”

弟子們面色窘迫，澄明說的這些他們都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否融入貫通是另一回事，他們還達不到那種程度。

澄明問道：“我們奉行苦修是為了什麼？”

弟子左右看了看，道：“世間的苦難是有限的，我們多受些苦，世間的苦難就少一些。”

澄明：“對，正是如此，包括現在我們被困在這裡，我們承受著苦難，那麼世間的苦難會不會就少一些呢？”

弟子神色遲疑，現在他們有些拿不準了，“但若世間的苦難沒有減少怎麼辦？”

澄明：“你們為何有此想法？”

弟子：“我們承受的苦難是屬於我們自己的，和除我們之外的眾生沒有關系，他們還是要承受他們自己的痛苦。”

澄明嘆了口氣，道：“那不如換個角度想，那些鬼物的目的只是我們嗎？他們會不會傷害無辜百姓？”

弟子：“鬼物是無惡不作的，他們不光禍害我們，還禍害百姓！”

澄明再問：“那麼鬼物可會分身之術？他們可能在抓我們的時候傷害外界的百姓？”

弟子們聞言默然不語，他們似乎意識到自己鑽了牛角尖。

澄明：“鬼物還在我們法清寺中，他們沒有離開，自然是不能傷害百姓的。”

弟子們紛紛抬頭看他。

澄明看著他們道：“我們的身體由地、水、火、風和合而成，時間到了就會回歸這四個元素，這些往日你們課上都有學。”

眾弟子疑惑地看著澄明，他們確實學過，但不知道澄明提這個做什麼。

澄明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中，道：“世間萬物都是無常變化的，包括我們的身體……”

地窖的出入口被一塊木板覆蓋，和以往沒有不同，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鬼物太過相信他們自己的能力，只綁著他們丟在這裡了事。

澄明抬頭看著上空，他神情十分專注，又彷彿靈魂脫離了軀體，遊離而去。

片刻後他才恢複以往的狀態，道：“現在剛好是個時機，為師就教你們一種自救方法，你們仔細看著。”

澄明說著閉上眼，他呼吸綿長而平穩，彷彿陷入沉睡，但手上卻在動作著。

只見他枯瘦的手臂上皮肉扭動，伴隨著細微的骨頭摩擦聲，他的手臂皮肉變得緊實起來，卻比原先瘦小近乎一半，然後他的雙手就掙脫繩索出來了。

澄明解開身上的繩子，又指導弟子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