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悅對於的她言語無動於衷，冷漠地開口，“我的決定就是公司的決定，沈知恩不能違抗。”

林泫挺直腰板，全然沒有先前那副六神無主的模樣，她咬字鏗鏘有力：“那我就幹掉你的公司。”

程悅對這個回答大吃一驚，她眼皮在跳，被噎得說不出話，林泫的神情不像在開玩笑。

林泫大拇指在沈知恩手心按，目光自下而上，鎖在程悅臉上，“她好，你們好，她不好，我就砸了你們的飯碗。”

林泫面容緩和一點，笑裡藏刀，“希望貴公司，不要因為我，給沈知恩施加任何一點壓力。”

她要和沈知恩順其自然，以沈知恩為生存規則的自然。

程悅帶著滿滿的探究與打量看著林泫，由不得她思考，“你到底是誰？”

程悅的問題帶了深層的考量，林泫掛出一抹笑，“林泫，沈知恩的女朋友。”

林泫情緒轉變太快，從剛開始的淚人變成現在這樣，程悅被迫接受著一次次的沖擊。

程悅回民宿的路上給陳蔣發了個微信，「林泫到底是什麼人？」

到底，這個問題，她問過不止一次。

縣裡的醫院小，病房也小，林泫趴在床邊，握住沈知恩的手，睡了一整夜。

沈知恩醒過來就看到床邊的林泫，她身體抽動了一下，林泫被驚醒，嘴比眼睛先張開，“你怎麼樣？”，她一整晚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沈知恩看著她，嗓子沙啞無比，說不了話也不想說話，把頭扭正對著天花板上殘缺的牆皮，她竟有些怕，再掉下來一塊，砸在臉上，頭部稍微挪動了一下。

林泫以為沈知恩在排斥自己，她低頭吸了口氣，從凳子上起來，在倒水的間隙悄悄撥出，轉身失落也消失了一般。

苦澀的臉上勉強擠出一抹笑，她站在床邊，身體稍稍前傾，把杯子遞出去，“喝點水吧。”

雪人見到太陽，想窺探未來，又逃避當下。

沈知恩躺在床上沒有動，呼吸和眨眼的頻率沒有亂。

手在空中懸了一會，心跳快了幾倍，收手的速度和心落地速通同樣快，褲腳上撒了點水，林泫直愣愣的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林泫低著頭，黑色西裝褲上還殘留著歡愉過後的痕跡，沈知恩在歡愉中只有生理上的滿足，林泫顧及她，又傷了她。

林泫又小心地說出傷害她話，“你要我走嗎？”

沈知恩看著殘缺的牆皮，心跳漏了幾拍，喉間被掐住，寂靜烘托虛弱，沈知恩開始她隱匿在黑洞中的挽留，“想走就走，不用問我，你早就給我判了死刑。”

她的挽留永遠在蚌中，渴望被挖掘，懼怕被發現。

這些問題，一個擁抱就能解決，但林泫不知道，步步後退變成她愛沈知恩方式。

“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沈知恩聽到回答後哽咽了一瞬，她開始喘不上氣，“走。”

“知恩！”林泫一步跨到床邊，變得驚慌，雙手無措的放在床上，只敢觸控沈知恩的衣角。

沈知恩單手撐著從床上艱難坐起來，把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在地，大吼著把林泫推開：“滾！”

水杯碎在地上，水濺了林泫一身，褲子貼在腿上，阻攔她向前的腳步。

沈知恩又把枕頭丟在地上，純白的枕頭沾染上汙垢，加入了地上的一片狼藉，沈知恩重重倒在床上，臉埋進床裡，左手緊緊攥著床單，褶皺四面而來，淚水成團散開。

林泫像枕頭上的汙漬，屋頂上的黑洞，瑕疵因她而起，漸漸植入人心，成為烙印，往後一旦想起，就會有無數針尖紮在心頭。

愛産生牽絆與軟肋。

人有了牽絆有了軟肋，就會變得怯懦無比。

沈知恩是林泫的牽絆，沈知恩的愛成為林泫的軟肋，她總是想透過試探，來偵測這份愛的深淺。

試探多了，就會變味，變成柴米油鹽，變成衣食住行，變成各種瑣碎的小事，掩藏在各個角落，露出頭角，一點一點把愛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