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陳述句，想讓林泫自己坦白。

林泫咬咬嘴唇，心虛地看著沈知恩，“我說了你會不會生氣？”

沈知恩撇過頭眼裡含了些怒氣，表情卻依舊平靜，林泫直起腰，急忙解釋：“我在英國拍過戲，她跟我劇裡一個女演員談了戀愛，我們相互加了微信，半個多月前，我看到她在朋友圈發了你，我就找了她。”

沈知恩雙手環臂，面對著林泫，“你找她做什麼？”

“想讓她協助我和你再續前緣......”，林泫音量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到，她也在試探沈知恩的態度。

沈知恩淺淺嘆出一口氣，眨眼的片刻她收拾好情緒，“我不想跟你再續前緣，一段失敗的感情，有必要重複上演第二次嗎？”

林泫激動向前，手上的針頭被她扯下來，“你都不試試怎麼知道是失敗的？”

沈知恩看著林泫冒出鮮血的手背抖了一下，她走到牆角背對著林泫，“我們難道沒有試過嗎？”

沈知恩聽到被褥掀起的聲音，林泫把粘血的輸液貼撕下，右手被她藏在身後，“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這次不會再有人和事阻撓我們了。”

林泫聲音越來越近，沈知恩又向後退了幾步，她雙腿抵住沙發，手指有意無意地撚著袖口，林泫的身影搖搖晃晃地打在前方的牆上。

“現在發生的一切，脫離了我生活的正軌。”沈知恩躊躇地轉過身，“我以為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但沒有，這四年我活得好好的，我總是喜歡把未來寄託在別人身上，從周寧再到你，我告訴自己我不能這樣，但我沒辦法，這就是我愛人的方式。”

沈知恩輕顫著舒出幾口氣，眼睫上多了些水霧，“這四年我去了很多個國家，從烏斯懷亞到朗伊爾城，跨越六萬公裡，我還是愛你。”，沈知恩哽咽地低下頭，睫毛垂下又抬起，“我貪戀你的懷抱你的溫度，不止一次的意淫你，想要跟你發生關系。”

“但我記得，我之前不是這樣的.....”，沈知恩癱坐在身後的沙發上，雙手撐著膝蓋，幾滴淚流在大腿上，“我為了失敗的感情，反複在手腕留下傷口，憑什麼你毫發未傷，獲得了名和利，錯的是我嗎？我對這段感情還不夠真摯嗎？”

林泫無措地半跪在沈知恩膝蓋前，摸著她臉頰幫她擦去眼淚，沈知恩的淚怎麼流也流不完，她甩開林泫的雙手，“明明是你拉我入局，現在怎麼能雲淡風輕的做個旁觀者？”

林泫總是高高在上，她只需要發發口令，就會有人願意前赴後繼的幫她做事，愛情裡的渾水她趟的少之又少，布滿泥漬的褲腿總是對上潔淨白皙的腳踝。

沈知恩沒有試錯的機會，感情裡的每一步都是自己在泥裡趟出來的。

沈知恩的話佔據著林泫的大腦，林泫痴痴地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她只能不停搖頭，一遍又一遍用眼睛說對不起，旁觀者入局，林泫跪著向前，奴顏婢膝似的把雙手放在沈知恩膝蓋上。

沈知恩看著卑躬屈膝的林泫，想起淩駕於人的林泫，愛到深處心底又生出了憤恨，“我總是覺得不公平，程悅姐費盡精力舉行這個綜藝，為了讓公司活起來，你一句話就讓藍臺給她施加壓力，拿捏著成星的活路，你總說是為了我，你怎麼不問問我想不想？”

“你有錢又有權，無論我今天再怎麼抗拒你，你總是有辦法讓接受你，你問我能不能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有的選嗎？就算今天我不上這個綜藝，只要我活著，你總會燒錢燒人脈接觸我，林泫你不是在問我，你已經幫我做好決定了不是嗎？”

真情化成利劍刺向她，鼻腔含滿酸楚，“掌控一切的是你，搖尾乞憐的還是你，我能怎麼做？你要我怎麼做？”

心髒被沈知恩出口的話劃破，心痛和病痛一同發作，林泫放下雙手從地上站起來，“好，我明白了。”

她費盡全部力氣走到床邊，四肢無力的坐在上面輕喘著氣，手掌緊緊捏住被子褶皺，消耗著力氣淡淡抽噎道：“我會退出這個綜藝。”

沈知恩看著她的背影淚花洶湧而出，她掐著自己大腿說：“好。”，她扶牆站起來，步子比聲線更亂，“我先走了。”

林泫看著掉在地上的針管，藥水順著針管一滴一滴流在地上，林泫吸吸鼻子嘆了一口氣，“我要是什麼都不做，你怎麼會愛我。”

林泫又哭了，留有一絲的理智告訴她，眼淚是唯一能留住沈知恩的東西，於是她哭得大聲、哭得看不清眼前，耳鳴聲佔據著她的大腦。

她開始服軟開始囁嚅：“名和利我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你說的錢和權我最不想要，我想撇清在港城的一切，但我沒辦法，我只能靠這些去找你、接觸你。”

“我就是太害怕了，怕你不愛我，怕我們沒有以後，所以我想把你圈起來，讓你走的每一步都有我的痕跡，對不起...”，林泫慢慢倒在床上，頭載進被子裡，抽噎聲不斷。

林泫是張沾過水的白紙，有褶皺有破洞，沈知恩看清破洞後是愛情的瘡痍，卻看不清那些褶皺源於哪裡，水漬為褶皺遮擋，無數次讓沈知恩以為那些褶皺也源於她。

沈知恩走到林泫身邊，把她身上的褶皺裝在自己心裡，“我們都冷靜冷靜。”

“那你別走好不好...”，林泫抽動著身體，露出一隻裹滿水的眼睛。

沈知恩看著那雙眼睛說：“好，我不走，你不要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