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泫睡眠還是斷斷續續，前天她又做噩夢了。”沈知恩降低音量：“她夢見我代替別人中槍了。”

rhea看了眼空蕩蕩的客廳，“閃回內容開始出現場景替代，這是醫療進展的標誌。”她抬頭看向沈知恩，“那你是怎麼做的？”

“用溫差刺激，我跑下床從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讓她握住。”

rhea看向沈知恩身後露出微笑，“林泫出來了。”

手中的包包和手提袋又回到rhea手上，書房內彌漫著淡淡的茶香，rhea調整的沙發的角度，讓兩張單人沙發呈90度擺放。

“沈小姐坐在這裡。”她指向靠窗戶的位置，然後示意林泫坐在另一側，“林小姐，你面朝她。”

沈知恩摩挲著沙發邊緣，看到林泫眼中閃過的不安。

“首先，我要你們握住對方的手。”rhea的聲音溫和但不容拒絕。

林泫的掌心有些潮濕，當她的指尖觸到沈知恩的手腕時，能清晰地感受到面板下跳動的脈搏。

沈知恩的手比想象中要涼，指關節處有幾處幾乎不可察覺的繭子,那是她在加州時反複練習書法留下的痕跡。

“很好，現在閉上眼睛。”rhea按下錄音筆，“林泫，我想請你回到那個倉庫，但不是獨自一人。這次，沈知恩會和你一起。”

林泫的呼吸驟然急促，她感到沈知恩的手指立刻收緊了。

“我在。”沈知恩輕聲說，聲音像穿過迷霧的燈塔，“我就在這裡。”

林泫的眼皮輕微顫抖著，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rhea開始引導：“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

“鐵鏽...貨架上的鐵鏽味道。”林泫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eo在尖叫，子彈打碎了他的膝蓋骨。”

沈知恩感到林泫的手突然變得冰涼，她睜開眼睛，看到林泫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沒有猶豫，沈知恩用另一隻手覆上林泫的手背，溫暖的觸感讓林泫緊繃的肩膀稍稍放鬆。

“繼續，林泫。”

“沈知恩和你在一起。”

“他撲過來...很多血。”林泫的敘述開始破碎，“子彈穿過他的喉嚨...然後是我的胸口...”她的左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口舊傷的位置，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規律。

沈知恩突然站起身，在林泫面前蹲下，雙手捧住她的臉。“看著我。”她強迫林泫睜開眼睛，“看看我，林泫。那是四年前的事，你現在安全地坐在我面前。”

林泫的瞳孔聚焦在沈知恩臉上，她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眸裡盛滿堅定，沈知恩的拇指輕輕擦過她的鼻尖，帶走一滴不知何時滑落的淚水。

“呼吸。”沈知恩引導她，“跟著我，吸氣...呼氣...”

rhea安靜地觀察著這一幕，在筆記本上記錄：“自發使用共調節技巧——有效。”等兩人的呼吸同步後，她才繼續：“林泫，現在你能告訴我中彈後發生了什麼嗎？那個電話。”

林泫的目光沒有離開沈知恩，彷彿她是唯一的錨點，“我...爬了大概十米。手機螢幕全是血，我撥給了淩燃。”她的聲音沙啞，“我告訴他...如果我死了，要保護好沈知恩。”

沈知恩的指尖微微發抖，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如此詳細的描述。她曾無數次想象那個場景，但親耳聽到林泫平靜地敘述自己瀕死時的安排，心髒仍然像被無形的手攥緊。

rhea適時介入：“沈小姐，現在輪到你了。關於加州的那段時光，有什麼是你想與林泫分享的？”

房間陷入短暫的沉默，沈知恩坐回椅子上，無意識地摸了摸右手腕內側——那裡被表帶覆蓋，林泫的目光立刻鎖定了那個動作，眼神暗了下來。

“最糟糕的時候。”沈知恩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我連續四天睡不著覺。閉上眼睛就是各種噩夢。”她的手指絞在一起，“醫生給我開了三種藥，我每天像個行屍走肉...”

林泫的胸口傳來熟悉的幻痛，但這次她知道，這是為沈知恩曾經的痛苦而痛，她伸手覆上沈知恩的手腕，隔著表帶拇指輕輕摩挲那道疤痕。

“11月4日是林泫生日。”沈知恩繼續說，眼神飄向遠處，“我吞了一整瓶舍曲林。”

林泫的呼吸停滯了一秒，她猛地攥緊沈知恩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讓人疼痛，沈知恩被拉回現實，對上林泫通紅的雙眼。

“對不起。”沈知恩輕聲說，不是為了自殺嘗試，而是為現在給林泫帶來的痛苦道歉。

林泫搖頭，聲音沙啞：“不，是我該說對不起。如果當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