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神女殿。
“愚不可及!”
女帝怒視著自己最為倚重的大女兒,“朕早就跟你說過,張寧輔等人你可以結交,但斷斷不能深信,雷雲州發生了這般喪盡天良,荼害百姓的禍事,你還幫著遮掩,張寧輔跟武爵謝無雙是拜把兄弟,這件事,他能脫的了干係?”
“方才魏語虹派人送來急信,如今李然號召雷雲州的百姓、民間武者,將謝無雙的人馬驅逐出境,奪取其名下的莊園、靈田、靈礦上百處,將之全數還之於民,此刻,帝國沿海一帶,一十三省,處處傳頌著“護國天女”之名,這便是你想要的麼?”
“護國......天女?”蕭靈秋愕然。
“是的,便是你的四妹,婉兒。”
女帝目光復雜的道:“李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藉著婉兒的帝女之名,也是因此,他才能一呼百應,令周邊縣丞,郡守甚至總兵、武督都紛紛配合,以至於謝無雙一萬武者駐軍,竟不能擋。”
“母帝,且先不論其他,單站在朝廷的角度,您覺得李國師這樣做,對嗎?”
蕭靈秋幽幽的道:“我大玄自有開國《武律》在此,朝廷不得直接干涉江湖事宜,即使對武爵作出懲處,也必須得透過聖武院從中斡旋,兒臣私以為,李然的做法,往輕了說,是罔顧法紀,說嚴重一點,這是藐視朝廷,惡意挑起國內武道界的紛爭啊。”
“你錯了。”
女帝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失望:“謝無雙作為武爵,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你還不清楚嗎?他縱容屬下,侵佔民田,欺男霸女,將封地內不願臣服他的武者,趕盡殺絕,在民間武道界早已是人神共憤,加之有張寧輔跟你的庇護,當地的朝廷官員亦是敢怒不敢言,百姓更是苦大仇深,也是因為此,李然以婉兒之名清算謝無雙,才會一呼百應,戰無不勝,這其中依靠的,便是“民心”二字啊。”
“朕實話說吧,你的政治遠見與洞察力,跟李然差得實在太遠了,若如此下去,朕擔心......”
女帝抿了抿唇,頹然擺手道:“罷了,朕若在一天,你這個皇儲,便是當仁不讓的,還是那句話,一個月後的東海之戰,是朕給予你的機會,此戰若大獲全勝,你這個帝姬之位便算是穩了,誰也奈何你不得,明白嗎?”
“兒臣明白!”蕭靈秋道:“可是......兒臣有一事不明,斗膽請母帝示下!”
“說。”女帝道。
“既然母帝早就知曉謝無雙的所作所為,為何不......提早除了他?”蕭靈秋道。
“因為他這顆棋子現在還有用。”女帝道:“謝無雙崛起之前,滄海之上,海盜肆掠,官府亦是無能為力,但他受封武爵,坐鎮沿海之後,派遣門中精銳武者,組織艦隊,巡邏海防,這些年下來,也算是平了雷雲州的流寇之禍,眼下,東海戰事在即,咱們暫且留他駐守滄海,事後清算不遲。”
“可......可是,李然如今以朝廷的名義,奪去了謝無雙一小半的封地財產,難保他這顆棋子......不會失控啊。”蕭靈秋道。
“他不會的。”女帝似笑非笑道:“要不然,朕執意讓他謝家的獨生子,來參加君侍郎遴選,這是為何?”
“這......”蕭靈秋目光震駭,倒退了一步!
原來,母帝所說的愛惜謝郎之才,都是假的,她......她一直以來只當謝歡是她的人質、棋子而已!”
蕭靈秋呆呆的看著龍榻上,這位美豔動人,猶勝自己的母上大人,只覺得那份本就不多的親情感更加稀疏了......
是啊,她是玄月大帝,是大玄帝國的中興之主,在她的眼裡,只有王圖霸業,其他人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麼了?
只怕不止謝歡,連自己甚至.......
甚至父君.......
都是她的棋子吧?
蕭靈秋咬著唇,悲從中來,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忍!
若是坐上了那個位置,掌控棋盤,操御天下棋子的,便是自己了!
“退下吧,靈秋,叫邱懷禮進來。”女帝淡淡的道。
“是。”
蕭靈秋緩緩退下,御前秉筆太監走了進來。
“邱懷禮,火速給聖武院修書一封,讓武聖姜老師派他的大弟子,親自去跟謝無雙聊一聊,安安他的心。”女帝皺眉道。
邱懷禮道:“是,老奴理會得。”
他邱公公何等的機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女帝這是在保護李然跟四公主,防止他們的煙島之行,受到謝無雙的暗中報復啊!
恐怕最主要的,還是在保護那位小情......小國師啊。
“另外......”女帝一改方才的肅然之色,臉色有幾分猶疑,亦有幾分女子的羞態。
驀地,她回過身,從龍榻上,拿出一枝桃花,沉吟半晌,還是遞了過去:“你......你派遣東廠的探子,火速將這枝桃花,送往雷雲州,秘密的交到李爵爺的手上,李國師見此便懂朕的密旨了,記住,此事事關朝廷機密,不要讓任何知道,婉兒公主......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