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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一晃

聞人不休面色一沉,冷笑出聲:“杜千鶴,你若是要打我徒弟的主意,也要先問我這個師父願不願意。”

“我記得令徒還欠在下兩個人命。”杜千鶴淡淡掃視一眼躺在地上的蔣玉:“不過既然楊美人已經離開,我也就不再追究了,不過還差一個鳳鳴君。”他嗤笑著,不等聞人不休反應帶著關小池鬼魅般穿過墳地,消失不見。

整座皇宮的磚瓦之上堆積厚厚一層雪蓋,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在無人修剪的枝丫上,朱紅的宮牆頂,正殿前長跪不起臣民的孝服上。

這一場雪連下七日,自國君駕崩起一直下到頭七結束。像是老天為鳳鳴君安排的一場送終儀式。

國不可一日無君主,鳳鳴君膝下無兒無女,皇位理所當然地由杜千鶴繼承。

無巧不成書,這場雪停下那一日,四周國皇帝被逼退位,鬱結身亡的訊息也漂洋過海傳入鳳鳴國國民耳中,一封加急國書八百裡加急被送入新君杜千鶴手中。

“陛下,四周國大使求見。”握著拂塵畢恭畢敬的太監已經在龍案旁等候約莫半柱香時間。

偏殿中間立著一尊青銅火爐,熱氣暖洋洋地散佈在殿中,但正對龍案的窗戶大開,冷風肆虐無情地闖入暖房中,窗外還可見掛著冰柱的屋簷,仍未消散的積雪。

“陛下,當心著涼。”那太監出聲提醒到,想去關上窗戶。

“四周國大使?”杜千鶴放下手中的奏摺,叫住伸手想要關閉窗戶的太監:“孤不冷,開著。”

“是,陛下,”老太監拿起火鉗翻了翻爐中的炭塊,垂首對著龍案:“那大使是名女子。”

“女的?”杜千鶴眉頭一皺:“此事不可叫關姑娘得知,你且傳那女子入內。”

“是,陛下。”

“娘娘,風大,進屋吧。”珠簾一聲輕響,抱著暖爐的粉衣丫鬟瑟縮著走向站在迴廊看雪的身著月白狐毛大氅的素衣女人。

廊下女人神色淡漠地掃了一眼熱心的丫鬟,不滿地:“說過多少此了,別稱呼我為娘娘。”雖然不滿但並無責備的意思,粉衣丫鬟眉眼一彎將暖爐放在女人手中。

“關姑娘。”丫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雪地中已經變形的雪人:“陛下和姑娘做的雪人快要化掉了。”

“是啊....”關小池抬手攏攏衣領,嘴唇被凍得發紫:“阿晴,多久了?”

粉衣丫鬟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感慨道:“一年了呢姑娘。”

“是麼.....已經一年了。”垂在柱子旁的樹枝被積雪壓彎,終是頂不住壓力,向下一斜,雪簌簌地掉落在地。關小池看著已經眼熟的宮牆笑道:“陛下曾說,只要我願意,即便是萬丈深淵也困不住想自崖底入高空的我,可笑我卻把自己關在低矮宮牆圍起的院子中。”

“姑娘.....”阿晴拉著關小池的手將她往宮殿中拉去:“何苦對著殘雪睹物思人,無趣至極。”

關小池被動轉身,阿晴的力氣很大,將她拉著轉了一個圈,大氅呈傘狀轉起又落下。

而就在這一瞬,屋脊處一抹黑色身影頓了頓,自另一邊悄無聲息離開,靴子踩落的雪落在關小池身後。

“什麼聲音?”關小池敏銳地捕捉到類似踩在積雪上會發出的悶響,扭臉看去,卻只看見還在空中緩緩飄落的雪渣。她心中一動,掙脫阿晴的手跑出門外看向屋脊,空無一物。但赫然有個被什麼東西壓出的印子。

“姑娘,怎麼了?”阿晴跟著跑出門,順著關小池的目光看去:“發現什麼了嗎?”

“....沒事”關小池有些失神地又看了眼那道塌陷下去的雪坑:“回屋吧,我餓了,讓下人準備晚膳吧。”

“好,娘...姑娘,”阿晴將厚重的簾子放下,擋住想要闖入暖房的冬風:“奴婢想起,昨兒陛下來看望姑娘,說今兒晚上會來咱們明玉軒用膳。”

“那就多備幾道菜,撿陛下愛吃的做。”關小池懶洋洋靠著床柱,盯著掛在牆上的畫。

畫上的女子寒天凍地只穿著單薄的中衣,正坐在迴廊下看向宮牆牆頭的一支寒梅,神情淡漠,眉間籠著憂愁,巴掌大小的臉被凍得通紅,但她本人似乎是毫不在意,發髻鬆散慵懶搭在肩頭,上面已經落下幾片白雪,那對兒眼睛極其出神,表露畫中女子對心中人到來的祈盼之情。

真是諷刺。

關小池踢開擋在腳邊的矮凳,這畫上的女人正是她自己,作畫者是杜千鶴。

“啊,姑娘又在看啊~”阿晴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熱湯:“姑娘,陛下對姑娘情深義重....”

“打住。”關小池接過熱湯,搖頭嫌棄道:“說多少次了,陛下對我無意。”

“嗯~”阿晴還想勸說,門簾子一動,隨著寒風闖入一個紅衣男子。

“啊,杜公子。”關小池眨巴眨巴眼睛,她坐的位置靠床角,視線被簾子擋住,但她感覺杜千鶴身後似乎還站著一個人。

“小池。”杜千鶴自從成為鳳鳴國的國君,便等同於失去自由,但他仍舊不喜按照規矩行事,一下朝便換回鬆散的衣裳,遣散身邊的宮女太監:“我帶來了一位你的故人。”

關小池心裡一緊,猶豫不決地撐著床板,慢慢挪出視線死角,看見站在杜千鶴身後的女人。

“娘.....”她愣在原地,手中的湯碗一抖,隨即滑出她的掌心,掉落在地,摔成一瓣瓣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