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最近半個月都關在屋子裡繡帕子，惜言已經多半個月沒有出門。今日大小姐一早就帶著晴嵐，管彤，修遠三個大丫鬟進宮赴廣德公主的春宴了，錦繡園中也因此冷清了下來。

園中沒有主事的大丫鬟，卻分毫不亂，丫鬟們各司其職，各自忙各自的，並不出來閑逛。主子的屋子也上了黃銅的大鎖，負責守園子的人只在屋子外面當差。

惜言今日卻是無事可做，晴嵐出發前已經特許了她今日休息一天，說是大小姐喜歡她繡的帕子，這次做的不錯，足以將功補過了。放了假的惜言美美的睡了個懶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從床上爬起來。

今日錦繡園裡安靜，自己倒是可以去逛園子。不過一個人著實沒趣，要是翠兒能和自己一起就好了。對了，一大早不見翠兒，她一般不都在門口守著嗎？今日去了哪裡？

“惜言……惜言……你這死丫頭，不會睡到現在吧？打量著今日沒有主子，如此偷懶小心晴嵐回來了罰你！”說曹操曹操到，翠兒大嗓門已經遠遠飄了過來，惜言聽了會心一笑。翠兒算是自己在這相府的一個朋友了吧，一個最底層的朋友。

“今日晴嵐姐姐特準了我休息，翠兒你不要咋咋呼呼的，別人聽了還以為我真的偷懶呢……”說著微嗔瞪了翠兒一眼。翠兒撲上來作勢要擰惜言的嘴巴，兩人笑鬧了一陣方罷手。

……

“既然你今日也沒事做，不如我們出府去逛逛吧？”翠兒興奮的提議。

出府？丫鬟們可以出府嗎？她怎麼不知道？她還以為進了丞相府除非主子吩咐就不能出門呢。

“我們可以隨時出去嗎？真的假的？我們竟然還可以出府？我以為只有職司在身的人才可以隨便出府。”

“傻丫頭，你想什麼呢？當然不是隨時可以出去了。沒有職司在身的丫鬟小廝，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只要在門房處登記好去向，拿出來抵押物，都是可以出去半日的。怎麼你不知道嗎？”翠兒簡單解說了兩句，原來如此，每月只有兩次出門的機會，不過相比較起來之前惜言以為的永遠不能出門，已經意外開心太多了。

今日初一，第二日就是二月二龍抬頭了。不過在這康平王朝並沒有聽說二月二有什麼節日，大概這裡的人不時興剃頭理發的概念。然而這樣的時節適合春遊踏青也是事實，不然公主也不會在宮中開設春宴，遍邀權貴了。

翠兒和惜言商定好了出門，就去向文軒報了一下備，說要出門去，中午不在府中用飯，然後相攜著開心的出了門。

“翠兒，你是怎麼被賣進府的？你家在哪裡？”順利除了位於東大街的丞相府角門後，惜言兩人慢慢走在路上，呼吸著外邊這自由自在的空氣，話題不由自主就聊到了兩人的身世來歷上。

“我嘛，賣進府也有兩年了，還不是家裡窮沒法子。家中還有弟妹需要養活，我最大，父親就把我賣了。哎呀，不說這些了，今天出來逛是高興的事情，說這些做什麼。”翠兒大力擺了擺手，阻止惜言和她自己的胡思亂想。

“嗯，也是。不過，我從沒有出來過，翠兒你說我們應該去哪裡逛？清平大街嗎？上次大小姐和三公子出門，我跟著出來，就是到了清平大街。除了那裡，我哪兒也沒去過。”

“清平大街是東京最繁華的街道，那裡店鋪林立，不過所售商品都很貴，是給那些貴公子貴小姐來逛的，我們去了也買不起，還白白眼饞。不過，連著清平大街有條寬巷，裡邊也有很多店鋪，衣裳，首飾，吃食各類也應有盡有。然而檔次就沒那麼高，也是普通人能夠消費的起的，那裡被大家戲稱為小清平街。

“聽起來不錯，那我們就去那裡吧，快走……”兩人說笑著就跑遠了。

小清平街上，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入目最多的還是各色小吃，什麼燒餅，湯包，紅薯泥，黃燜魚等，幾文到幾十文錢不等。按照惜言每月五百錢的月錢，這的確不便宜。不過她從未給自己買過東西，沒有花銷，也攢了一些錢。今日出來，這些吃的耗費的錢，自然不放在心上。

除了吃的，還有小攤上有賣胭脂水粉，指環釵釧等女子用品的，少見男子的東西。果然從古至今都是女人的錢比較好賺，商人們一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

“二爺……您在這窮人逛的小清平街上晃悠什麼，眼看這個點快要到正午了，……中宴席應該也快開了，咱們還不回去嗎？”

“小順子你這就不懂了，就是窮人逛的街才有意思。沒有前呼後擁，也不用撒大把銀子的賞錢買別人的尊敬。就這麼慢慢逛著，看眾生百態，才有意思呢。”

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彷彿比較早以前在哪裡聽過。惜言放下手中的一串紅珊瑚串珠，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是明顯的一主一僕兩個男子，主子生的高大些，被稱為小順子的隨從則職業習慣使然，卑躬屈膝的很。顯然這主子是貴人了，並不像自己和翠兒一樣，真正是來這小清平街上消費的。只是這個人自己在哪裡見過呢？自己見過的除了丞相府中人的外人次數都聊聊，這人會是誰呢？

哦，對了，那日在天然居中，就是他和三公子韓興業聊過幾句，最後還說要三公子邀請他去參加賞梅宴。

他是二皇子！

不過不太對勁，自己明明記得還在哪裡見過他的，再仔細想想，不是在天然居自己難道做夢夢到他了？他穿著青色的衣服，並不華貴。

哦……是了……賞梅宴那日，自己和翠兒抄小路去外院廚房，不小心聽到了三皇子和大小姐在水榭中的對話，說是三皇子要送給大小姐一副《九歌》那次，其實自己匆匆間還撇到了一個人在附近轉悠，不過因為那人瞬間又走遠不見了，自己才沒放在心上都忘記了。

那日在水榭附近轉悠的人可不就是二皇子嗎？

所以算下來自己見過他兩次了……二皇子在這裡幹什麼？廣德公主的宴會，應該皇子們都會參加吧？

在惜言呆呆發愣的時候，二皇子也發現了這個丞相府的小丫鬟。他視線轉到她手邊的紅珊瑚串上，舉步走了過來。

“老闆，這紅珊瑚串只有一隻嗎？怎麼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