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以為,左諭德韓爌最為合適!”
沉默了片刻,衷貞吉開口道,頓了一頓,卻是繼續道。
“韓諭德在東宮之時,素有賢名,陛下亦曾多加誇贊,稅賦改制一事,乃是由元輔和陛下首倡,韓諭德為天子近臣,自是對此事不會陌生,故而老夫推舉韓爌!”
這話說的幹巴巴的,和沈鯉的理由比起來簡直是無法相比。
但是話裡透出的意思,卻是所有人無法忽視的,那就是,韓爌是聖心默定之人,天子想讓他上,若是要反對的話,要仔細掂量掂量。
“次輔大人這算是顧惜羽翼嗎?”
衷貞吉的話說完,朱賡忽的開口,臉色卻是更沉了三分。
雖說這朝堂之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可這回衷貞吉果斷的改投韓爌,卻著實是讓朱賡有幾分意外的,要知道,前些日子,他們兩方還心照不宣的聯合起來抗衡王錫爵,如今衷貞吉就倒向了對面,立場未免變得太快了。
何況衷貞吉的勢力根基一直在科道清流上,而郭惟賢乃是禦史一脈,朱賡本以為,他無論如何會顧及著幾分,沒想到這位次輔大人如此果斷。
“老夫不過秉公而論罷了!”
衷貞吉卻是雲淡風輕,淡淡的道。
審時度勢是官場中人必備的能力,打從大朝會之後,衷貞吉便知道皇帝和元輔的聯盟已經初步建立,等到後來皇帝召韓爌和元輔一同進宮的時候,他更是堅定了這一點。
可以想見的是,這份聯盟既然已經建立,就不會那麼容易的被破壞,大勢已成,既然事不可為,就只能順勢而動。
所以衷貞吉絲毫不覺得,他對於天子的示好有什麼錯,他雖然和郭惟賢同為科道一脈,但是實際上卻沒什麼交情,若是細論起來,郭惟賢可是和當初的溫純走的更近一些。
不過衷貞吉沒有看到的是,在他說完之後,朱賡的臉色雖然沉了下去,卻是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只要天子仍舊屬意韓爌,就還有機會。
捏了捏袖中的奏本,他可還有這份殺手鐧在呢!
不過他的一句話,也讓眾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既然沈鯉和衷貞吉都說完了,下一個也該他朱賡了,總不能讓他一個文華殿大學士,表態比首輔還晚吧,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
只是如今的朱賡大人,卻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當中,一方面他覺得,此刻掀開底牌火候有些不夠,但是另一方面,他隱隱有一絲直覺,告訴他若是這個時候不出手的話,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糾結了片刻,朱閣老還是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不過正當他要抽出袖中的奏疏的時候,門外卻是再度來了一位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人。
司禮監掌印太監陳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