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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下定了決心,朱常洛的態度自然立刻端正了起來,他也清楚,朝堂之上,像張位這等能夠為國為民,達濟天下的大臣已經是少之又少了。
尤其是張位曾經位居首輔,手握大半宰冢之權,目光胸懷都非常人可比,能夠看到他眼中的天下,可謂是珍惜之極的機會。
故而朱常洛的姿態擺的很正,這也是他第一次對別人執弟子禮!
“老夫敢不從命!”
張位也不客氣,身為讀書之人,哪一個沒有一展宏圖,匡扶天下的抱負,只可惜張位生不逢時,遭君王猜忌,小人陷害,雖是自願離去,可能夠對未來的儲君施以影響,述說自己的政治方向,卻也是難得的機會……
不過讓朱常洛有些奇怪的是,張位沒有急著說起朝堂存在的問題,反而是開始慢條斯理的講起了故事。
“殿下,老夫年少之時,也曾四處遊學,在京城之時,曾聽聞過一樁趣事,說太祖皇帝之時,有一士子往京城趕考,寄居客店當中,夜晚聽見鄰家有簫聲響起,聲音清脆響亮,極為動聽,興起之下作竹石圖,翌日贈與吹簫之人,此本為一樁風雅佳話。
可誰料那吹簫之人乃是客居京城的富商,得了士子的畫卷之後,欣喜之下攜重禮上門,請士子為他提一副對聯,結果士子大怒,將富商趕出了大門,並且要回了畫,將其撕毀!”
朱常洛眉頭微皺,卻是有些參不透張位話中之意,半晌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問道。
“元輔說的是,永樂初的中書舍人王紱王孟端?”
前世的時候,朱常洛曾經偶然見過關於這個人的記載,王孟端的官職並不高,但是一手丹青妙筆,卻是有名的很,尤其擅長畫竹石,毫不誇張的說,一畫可值千金,甚至就連當時的黔國公沐晟都曾經放下身段,親自上門求畫……
“不錯,殿下怎會知曉?”
這下倒是讓張位有些奇怪,若說能夠明辨局勢乃是天生聰慧,那這樁事情又是從何而知?要知道如今距離那時候已經有將近一百多年了,這樁事情也是他偶然得知的。
“這個……”
朱常洛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自己在後世典籍當中看過吧……
“皇後宮中曾經藏有王孟端的畫作,我有幸見過一次,故而聽宮人偶然提起過此事!不過此事和如今的朝堂有何關聯?”
幸虧朱常洛有急智,將這件事情推到了王皇後的身上,張位才沒有繼續問下去,當初王孟端乃是中書舍人,若說宮中曾經有他的畫作,也屬正常。
聽得前者繼續開口詢問,張位也將心思從這個小插曲上收回來,繼續說道。
“殿下莫急,聽老夫說完!王孟端之事乃是永樂年間,時候未免有些遠了,老夫再說個近的,世宗皇帝時,同樣有一士子,名為祝允明,一手書法十分出眾,然凡求字於祝允明者,必先問“是見精神否?”對曰,“然”,祝允明方揮毫潑墨,笑臉相迎!”
如果說王孟端還不夠出名的話,那麼這位祝允明可就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所謂“精神”,通俗點說就是銀子!
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祝枝山!自負才華出眾,卻一生未得重用,可謂出名的很,不過此刻朱常洛卻沒心思想他為什麼不得重用,因為他已經開始明白張位的意思了。
“元輔的意思是,士風日下?”
這個士風是指士林中的風氣,並非是另一個“世風”……
“不錯!”
張位捋了捋胡須,欣慰的點了點頭說道。
“明初之時,太祖皇帝曾定士農工商四民,商人本為末位,然近些年來,卻有躍居四民之首的趨勢,若是僅僅如此的話,倒不一定是什麼壞事,但是重要的是,士林當中這些年對於商人的態度産生了極大的轉變,這才是老夫最為擔心之處啊……”
只是欣慰只是維持了一瞬間,張位的臉上便重新掛起了擔憂之色。
“雖然朝廷明令禁止官員,宗室,勳貴經商,但是如今卻淪為一紙空文,這京城當中的大半産業若是細究起來,都能看到背後的勢力,而士林當中也從明初對於商人的不屑和鄙夷,開始漸漸態度好轉,甚至有許多官員雖然並非商籍,卻出身商家,更標榜自己出身儒商,甚至官商勾結,互相羽翼!卻不知此乃禍亂之本也!”
張位的話讓朱常洛微微有些臉紅,無他,因為他本人也是張位口中的禍亂之本……他手中的恆隆錢莊,可不就是這等官商勾結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