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四十,鬧鐘響了。
陸星月按掉鬧鐘之後,卻沒有如同往常那樣迅速起床,而是出神的望著泛黃的天花板,回想著剛才的那個夢。
“——這裡是五百萬,你立刻離開我的兒子。你這種低微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
夢裡面,珠光寶氣的中年貴婦將支票推到她面前,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視和鄙薄。而她卻絲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欣喜的將東西收下,果斷的答應,將支票收起來起身離開,從此還清債務買房買車投資生意走上人生巔峰,擺脫了天天為錢發愁的生活。
還挺美的一個夢,可是……終究也只是一個夢。
她高二那年,養父因為一場意外事故離世,養母沒多久被查出患了重病,在醫院裡熬了三個月也去世了。雙重打擊過後陸星月根本來不及去紓解滿心的哀痛,就要直面如何供養還在上小學的弟弟,還有那一筆因看病留下的不小的債務。
她毫無選擇,綴學出來打工賺錢,硬生生的接下了這個擔子。
六年的時光,如散去的雲煙,一晃就過去了。如今債務也已經還了大半,弟弟陸星曜也順利的上了高中,苦澀的日子眼見也快看到頭了。
至於為什麼突然做這樣一個夢?她想,或許是因為自己這些年來內心對錢太渴望了,每天腦子裡都在不斷想著賺錢賺錢賺錢。可現實殘酷,也只能用過夢來滿足自己了——否則她恐怕上班一輩子,也不見到這樣一筆鉅款。
陸星月扒拉了一把睡得淩亂的半長黑發,不能再拖了,必須要起床去上班了。掀開被子穿好衣服,利落的下床去洗漱。
她在一家平價百貨商城裡賣衣服,現在暑假開始了,客流量增多,老闆讓她們提早去上班,陸星月得八點十分前趕到。
在洗手臺邊洗完臉,她將頭發給梳了個簡單的馬尾,一邊抬眸望向鏡子裡自己濕漉漉的那張臉,
每天早出晚歸,行色匆匆,彷彿許久都沒有這樣仔細打量過自己了。
因為熱氣燻蒸過了,原本白皙的臉頰泛著微微的紅,眼珠漆黑,目光清澈,看起來很年輕,畢竟也才二十三歲,一個愛玩愛美的年紀。
忽爾想到什麼,她拉開洗手臺下的抽屜,拿出一個淺綠色的小禮盒,開啟來,裡面有一條玫瑰金的項鏈。項鏈的吊墜是一輪彎月和一顆星星,星星鑲嵌在月亮尖兒下面,雖然一眼就能看出不是特別貴重的東西,但樣式還算是精緻。
陸星月將項鏈取出,戴在自己的頸間。星星月亮的墜子剛好垂在她的鎖骨之處,襯得十分別致好看。
這是陸星曜的小女朋友前段時間送給她的禮物。
陸星月一開始不太贊同陸星曜在高中談戀愛,倒不是怕影響他的學習,只是怕他影響了人家女孩子。
不過後來她才知道那個女孩追了陸星曜半年才追上,而且學習一直很穩定,陸星月也就不做那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縱然高中時候的感情一般都無法走到最後,但這也不乏是一段美好純真的回憶。陸星月警告過陸星曜不要做出格的事情且得到允諾之後,便隨著他了。
陸星月前幾天才見了那女孩子一面,一開始還以為能鍥而不捨追陸星曜半年的女孩會是開朗活潑的性子,卻沒曾想長得極漂亮卻又十分文靜靦腆,說話也是柔聲細語的。
陸星曜週末將她帶到家裡來吃飯,拎了一些水果,還給陸星月買了這條項鏈。都還是高中生,家境也很普通,花幾百塊錢給她買禮物,而且還寓意著她的名字也是很用心了。陸星月跟她相處了小半天還挺滿意的,後來她離開時,陸星月給她包了個紅包。
陸星月看得出來,她溫柔的性子絕不是裝出來的,倒是跟陸星曜這個壞脾氣很互補,只是也不知道他們兩人有沒有緣分能夠一直走下去。
陸星月擠地鐵的時候,給陸星曜打了個電話,學校已經陸陸續續放暑假了,但陸星月之前聽陸星曜說可能要假期補課。
陸星月打電話想問問看是如何安排的。
電話接通之後,陸星月就聽陸星曜在那不耐煩的說話,“行了,陪你去陪你去,別紅著個眼睛了。真不知道你同學生日聚會,我去幹什麼。”
“別人也有帶男朋友去的……我不管,你答應了。”秦晴小小聲的在旁說著。
陸星月聽到這裡,立馬道:“陸星曜,你臭脾氣又犯了是不是,說話語氣能不能好點?”
陸星曜這小子,長得帥成績好,就是脾氣不好,又冷又拽,十足十的一個叛逆少年。真不知道秦晴當時是用何等的毅力才將他給的打動。說實在,陸星月因為這個一直還挺佩服秦晴的。
“姐,你找我幹嗎?”陸星曜似乎聽到她的罵聲,離手機近了些,雖然有些低沉但仍然充滿少年氣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
陸星月問道:“我剛才聽你們說生日會?”
“她們班一同學今天生日,要到家裡搞什麼聚會,非拉上我一起去。”陸星曜說著讓秦晴透過手機跟陸星月打了聲招呼。
“星月姐。”秦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輕柔。
陸星月和顏悅色的跟她簡單的說了兩句,又問陸星曜:“生日聚會的地方在哪兒,遠嗎?”
陸星月本來想說離家近的話,晚上就直接回家來睡,聽陸星曜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南灣區那邊。”
陸星月有些訝然,南灣那邊可是別墅區,住在那的人都有錢,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秦晴跟陸星曜所在的普通高中竟然還有家境這麼好的同學?